爻背对着窗户,孩子什么也看不清,但还好奇,努力伸着脖子往里探。这时,突然感觉自己脖领子被人给抓住,回头一看,身后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大汉,那汉子二话不说,先来一个惊天动地的耳光:“妈的,偷东西的小贼。”一个嘴巴子,打的孩子眼冒金星,半拉脸红肿起来,孩子给打哭了:“我没偷东西,偷东西的是他。”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屋里。
汉子拽着小孩给拖进冯六爻的屋子里:“冯道长,刚才这个小混蛋想偷你东西。”
冯六爻此时正在装模作样的洗脸,一看这个孩子,心里就是一惊,随后暗暗叫苦,当初怎么没一刀结果了他,把这茬给忘了。
小孩子拼命挣扎:“他才偷东西呢,是他昨天晚上...”
冯六爻厉声打断他:“哪里来的野杂种,简直是狂犬吠日。大柱...”那个五大三粗的村民叫大柱“大柱啊,你把他交给我吧。”
大柱照着小孩的屁股蛋子就是一脚:“还是冯道长心肠好,要我的脾气,早就打死你了。”说着,他冲冯六爻笑笑:“冯道长,你别见怪。我们鬼语村其实民风很好的,这个小杂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你别见怪。”
冯六爻笑笑:“不会的。你去吧。”
大柱笑着出了门。冯六爻看他走了,马上过去二话不说,一脚踩住了那小孩,从抽屉里拽出一条麻绳,三下五除二把这个孩子捆了个结结实实。小孩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小脸都白了:“你...想干吗?”
冯六爻笑的那叫一个邪恶:“你说干什么?灭口呗,要你小子的狗命。你小子胆子还真大,能活下来已属不易,你偏偏还自投罗网。真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这是你自找的。”说着,从床下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牛角刀。
这牛角刀,呈牛角形,刀身略微弯曲,本是杀牛宰猪,分骨错筋用的,极锋利,别说杀人了,劲稍微大点,一刀下去砍断个猪身都绰绰有余。
小孩吓的在地上直爬,想一点点挪出去。冯六爻一脚踩住,把刀立起来,就对准了他的哽嗓。小孩急中生智:“你在这杀了我,小心溅你一屋子血。”冯六爻一想,可不是吗。这时候外面有人来催:“冯道长,良辰马上就到,村长请你主持祭祀。”冯六爻答应一声,抄起一块破麻布,塞在小孩嘴里,然后一脚把他踢进床下,恶狠狠地说:“等着,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说着,他打开柜门,拿出一件紫色为底上绣八卦和仙鹤的得罗道袍穿在身上,为什么紫色呢?取的是紫气东来的意思。这道袍有讲,名为金星斗云霞,是被开过光的驱鬼道袍,这冯六爻还是有玩意的,绝对不是一般票友。他又蹬上一双云鞋,此鞋浅帮彩锦,圆头薄底,鞋面装饰有刺绣云纹,一看就是正宗的道家之物。头戴九转华阳帽,帽尖高耸,顶如中式瓦房斜顶,前有竖立九叠,帽下飘洒着两根黄色丝条。冯六爻把这一套穿上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把桃木剑斜背身后,大踏步地出了房间,把房门紧锁,匆匆往村口赶,心里却惦记着藏在屋子里的鬼面和那个孩子。
鬼语村村口,香台香烛香鼎以及各种法事等物品已经准备好了,众村民聚在一起,表情都很严肃。香台旁是一个大垛子,里面塞满了木头柴禾,上面撒满了道符纸钱,几个汉子举着火把,上身赤裸,斜扎一条红带,面无表情地站在垛子旁。
村长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头,腰不塌背不驼,精瘦干练,两个眼珠子都冒精光。一看冯六爻来了,赶紧迎上去:“冯道长,辛苦辛苦,今年的焚烧咒法事还得麻烦你了。”
冯六爻十分客气地一拱手:“哪里哪里,应该的。”
香台上摆着一个精巧的石晷,这是查看时辰的工具,阳光照在上面,打出一道影子落在对应的时辰上。冯六爻看看说:“还差一刻。先祭神吧。”
他表情很庄重,走到香鼎前,点燃了三只香插了进去。鼎高三尺,通身俱黑,正中用篆文写着“镇元”二字,鼎内满是香灰,那三根香白烟渺渺,如丝如线直直向上。冯六爻看看周围村民,用桃木剑指天:“祭神。”
村民们人手一根香,跪拜在鼎前,必恭必敬。冯六爻嘴里念念有词:“神笔洋洋,万古传芳,吾今书篆,飞名千方。云兴风驭,速降灵场。老祖宗有灵,就保佑这一方生灵。”
说完了,看看石晷:”吉时已到,焚烧咒起。”他拿着桃木剑围着大垛子边走边念经,咒语低沉隐晦,大家就听见“麻尼麻尼”怪响,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都屏息凝神,不敢大意。
时间不长,只听见“腾”的一声,垛子起了大火,火势越来越大,火光冲天。热浪滚滚而来,旁边那几个赤裸大汉,身上全是汗珠,滴滴答答往下淌,但也不敢动一下。冯六爻越走越快,表情越来越凝重,从怀里掏出一把大米扔进火里,火苗迅速烤炙着白米,“噼啪”直响。
冯六爻停住,看着垛子上的大火,擦擦汗。村长走过来问:“冯道长,这...怎么样了?”
冯六爻表情很骇人:“尸油浮现,白米不腐,这是有冤魂妖孽,这里将有大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