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鸨终于开始动怒.
"哎,婆婆先别怒.我一直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呢.婆婆年轻时是那么明艳动人,聪慧无双,怎么就不为自己谋条出路呢?"
这就是蝶也的"挖坑"三步曲.挖个坑,填些草,淘一淘,淘到宝.一挖一个准,猎物铁顶上钩.果不其然,那老鸨一听人夸她,面色缓和不少,隐去了那副青面獠牙状换上一副晚娘腔,"怎么没有?年轻时候也跟过不少男人,都是使乱终弃的主儿."
"婆婆就没想过跟太子?"
"太子?哼!"冷哼代替任何语言表达出她的意思.也许碍于情理,她不敢说出忤逆的话,可是心中对于那些风月老手必定失望,何况是站在权利尖儿上,唾手得江山的人?一朝得势,女子的命运便是下堂.
"婆婆就忍心让梅这样?"蝶也小心试探.
"跟着谁都一样,这姑娘怨太深."
蝶也觑了眼台上的梅,她正低着头,看不出喜悲.
"让她跟我走,我带她回家."这话,她是对着梅说的.
"姑娘说笑吧?和她一起来的女子早已走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家?"
"有的.她有家,在边邑.不仅有家,还有祖奶奶.没有人会抛下梅的,因为她们曾经发过誓,要一起活下去,然后一起逃跑,一起回家."
梅有些动容,她红着眼睛看着蝶也.她的这番话是她内心所渴望,所期盼的.七岁离家.她渴慕王城的繁华,十七岁入红尘,她渴慕的只是一份爱而已.她对蝶也不能说的爱,是她心底的一个秘密,若是日子一直相安平淡,若是她们能相持一生,那么她心底的小兽就不会出来.可是,这命运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谁让她是无裔族的后人,注定无裔,又注定狂热.蝶也,我要绑住你这一生,我已经放过你一次,谁叫你再次回头?
"老鸨,你再不表态,我就自己动手了."那个自称太子的美丽男子悠闲的开口,看够了戏,他也该开始收网了.
"这,"老鸨犹豫道,"梅姑娘,你的意思是?"
梅没有回答,她走下台,来到蝶也面前.只手抚摩着方才为自己所伤的侧脸,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目光的对视.
"蝶也,这次不得不走了呢.你要怎么带走我呢?"
蝶也慌乱,这样的梅像个男子.自从那天起,梅就变了.蝶也的改变姑且可以称之为逃避,那么梅的改变又是为了什么?她不懂.
"我陪你,保护你."
"蝶,"索亚闻言一惊,忙拉住她放在身侧的手,"别冲动做事."
"放心,我不是一时冲动.这是姐妹本该有的担当.索亚,我们是朋友吧?"
"当然!"
索亚坚决道,忽然间,他开始后悔邀请她今晚夜游,从她此刻诡异的眼中,仿佛他就快离去,而她此刻说的正是一曲凄惨的离歌.
果然!!!"索亚,尊重我的选择,好么?"
他无言,只好点头,这样的蝶也一如当初那番令他心疼,又叫他怎忍拒绝?如果这就是他别有用心约她出来的惩罚?那么他只好认了.他递给她半个琉璃玉佩,说是半个也不一定,只是镂空的半个弧,两边高中间底,形成一个半包围结构."这是商行管理者的令牌,只要有困难,凭它你可以调动商行的一切力量.当然,我更希望你是直接来找我."
索亚!
"好了,那么再见!"
索亚,别对我那么好,那只会令我无地自容."再见."
她被梅拉着走向那贵气的美丽男子,梅巧言轻笑,纤手玉体攀上那芳香馥郁中混合男子气概的身体."爷,让我带她一起走,可以么?"
"哦?这女子是你的丫鬟?"太子挑起一侧的剑眉,略带轻蔑地扫过立在一侧的蝶也.
"丫鬟.呵呵!是的,"曾几何时,她才是做丫鬟的那个,"她是我的丫鬟."
太子不动声色,长袖一挥,收纳下这"主仆"二人.潇洒地自众人面前离去,这场猎艳游戏,他无疑是大赢家,可是他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却没有一个人猜对.他边走边吟,兴致浓时,口中溢出诗句,守更的听了便记了下来.记得那诗句颇为风雅.可时间久了,便也遗忘了大半,倒是有两句,叫人难以忘怀:
鸾倒凤颠蝶沾墨,此命便从今时该.
夜色尽了,人群散了,睡意深了.
今夜失眠的人有三个,说故事的你,我,他;看故事的男人,女人,小孩;还有故事里的他们.一场一场人间游戏,一世又一世痛苦往生,谁能保证轮回之后,你的灵魂是否仍然完整,今世的恋人属于今世,来世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他,正如他也寻不找当初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