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撕裂暮色暖阳,缓缓带出原本属于它的沉寂。黑幕渐渐占据整片苍穹,晦涩无光蔓延开来。皓月清辉洒下点点银白,恍惚的映照着一切。
“啊……”栗床上的人儿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呻吟声不断从嘴角溢出,“你,到底是谁?”
“呵呵……”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骤然响起,离姝看到那个年幼的女童,不,是苻毓!她看到苻毓在翠绿莹意的馨竹林里奔跑,脸上灿烂的笑容,堪比耀阳。
“阿毓……”离姝听到有人在喊她,回头,一袭青衣风华倾城的女子正站在远处的赏亭里朝苻毓招手。苻毓一蹦一跳的向着赏亭行去,离姝则紧跟其后。
离姝感觉这次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让自己很熟悉的人了。
近了,近了,只差一点了,只差一点就能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心,猛烈的跳动,似乎快要不属于自己了。离姝紧紧捂住胸口,缓缓仰头,她看到青衣女子修长优雅的脖颈,光洁的下颚,向上,便是她勾笑的朱唇。再接着……是什么?
泪水漫上眼眶,迷朦了双眼。青衣女子的容颜在离姝模糊的眸里,倒映成春水,缓缓流动。她始终没能看清她的模样,可是,为何她让她如此深刻?
突然,一丝沁凉的东西霸道的滑进离姝喉间,她不自觉的吞咽下去。眉紧锁,苍白的双唇微微颤抖。恍惚中,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离姝,醒来吧。别再睡了。”
乌黑纤长的扇睫扑闪扑闪,好一会儿,盛着秋水的明眸方才睁开。离姝侧首,看见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正剔染锡烛,惹得烛火越发肆意。橘色的光,暖了一室。“七弦……”
离姝微弱的唤声,让七弦剔烛的动作一凝。他并未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温茶,送到离姝嘴边。
离姝就着七弦的手喝了,眼尖的瞥到桌上的药碗,她识相的不提起。一口茶吞下,末了她舔了舔干燥的粉唇,开口问道:“今日她有没有什么异常?”
七弦摇首,始终一言不发。离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里满是哀痛,“我知道你在怪我。可我唯有如此,才能……七弦,你该知晓,箭在弦不得不发的道理啊!”
离姝哀痛的神情,令他感到刺眼。他背过身,沉声道:“可属下也知在其位谋其职的道理。公主,您这样做,只会让七弦认为自己无能而已。”
“可我并未如此想啊!”离姝轻叹,“罢,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现下当务之急便是查出纯芫究竟是受谁指使!”
“公主……”七弦迟疑着,欲言又止。
“何事?但讲无妨。”看见七弦如此,离姝不由得微颦眉。
“慕容冲被囚于凤栖宫。”
“什么?”离姝大感诧异,“慕容冲为何会被囚于凤栖宫?”
“陛下认为这次您癫狂一事,与慕容冲有关。于是……”七弦的话未落,已被离姝打断,“我要去看望他!”
七弦急急道:“公主,陛下有旨,任何人不能探望慕容冲,否则与之同罪!”
离姝冷哼,“果然是嫁祸,可为何不是我?难道……”
“这件事须速战速决,免得牵连无辜。”离姝喃喃自语,视线透过木窗,直视无边暗色。
夜,无月,晚风起。
“可,到底是谁想嫁祸慕容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