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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狂想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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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么,就开始――跑!

昨天晚间的时候,在某市某酒店里举行了一场婚宴。六点半,原本开宴的时间,因为宾客尚未到全,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仍在等待中。大厅中灯火通明,接接踵踵的排满了桌子,而桌前已到的宾客也是接接踵踵分成几派几系的围坐在一起。这种婚宴的场面多半如此,生份的交际场所,三五个平时泛泛的点点朋友,顿时因为再无别的更相识,而显得亲热起来,聊着不知所谓的天,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就等着宴席开始,在其杯盏交措间回收一点出分出钞的付出。现场的气氛一定是嘈杂的,混乱的,说得不雅一些,完全就是苍蝇昆虫们所开的一个餐前会。

当然,在这一群人中,也有个把脱俗不合群的,比如说那个人,衣着光鲜,表情淡然的有些深沉,完全不合气氛的用右手托着腮,左手横陈在椅背上,摆出一付好像很酷的鸟人样(无谓、嚣张、鹤立鸡群),那其实多半是梭巡了半晌,而无一熟识的结果。这刚才说的很酷的鸟人样的人,那就是我。

见过几面的朋友结婚了,能够随意的想起我,又很随手的记下了我,并认真的在红贴上填上了我的大名,再认真的送来并于当日再三打电话的嘱咐:你可一定要捧场。于是乎的盛情难却,定要去恭贺吃酒了。虽然参照着惯例,婚宴总是会被推迟一些的,但是我还是准时准点的出现在了那酒店之中。朋友携着新娘子,赶紧来迎接。

朋友是南方人,而新娘来自于北方的某个大城市。据说是朋友在北京业务学习的时候,认识的同学,感情升温特快,不到一周就确立了恋爱关系,又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确立了婚姻关系,再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正式办酒,算是十分新时代风格的婚姻了。临进门的一刻,我的眼神停留在了新娘子面上,仔细的看瞧了三分钟,但其实这三分钟之内,我忽然有些失忆失聪和失明。以致于现在想来,没有一丝样貌的概念,也不记得当时他们在跟我说些什么,只见着所有腥红热烈的嘴唇向我开合着,我便也同样开合着腥红的嘴唇回应于灿烂的笑容和寒暄祝福的话语。然后,我便来到了婚宴的大厅,所有的声音便再次回到了我的耳际。我环顾着四周,想找出一个熟识的朋友,不,哪怕敌人也好,只要是熟识就行了,可惜的是没有。那么,那种一付鸟人的形象就出现了,我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托腮思考,嘲看着周遭,嘲思着世俗。整张桌子只我一个,热闹之中的孤寂。时间分秒流逝,婚宴尚未开始,现场的气氛随着人数不断的加增而更显热闹起来,而我的思绪也随着这样的热闹愈加的翻腾起来,然后把我双鱼座人好幻想的性格发挥的淋漓尽致。

首先,我开始想念起,不,应该说是念想起新娘子的相貌来。我对刚才自己的失聪失明失忆很有些不满,现在听着旁边的人在说新娘子如何如何美丽,而没有概念的一味胡想,并责怨着自己错失了详看美女的机会。再其次我又很罗曼蒂克的做起了拐跑新娘的美梦,甚至于在当时我还做了几种看起来合情合理的设想,比如说起先我应该如何搭讪新娘子?比如说我又该如何的用话语去挑逗引诱她?甚至于,我还对成功后如何逃跑的路线做了细致的安排,更对于将来如何安置新娘子做了周密的打算。这些东西从初始的因头子,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很有脉落的线索。在我的思绪里,我就是古龙小说中的谢三少,我将从朋友的婚席上带走新娘,而方法简单的可能只是一个暗示的眼神。真是一个疯狂的计划啊!我的心里很蠢蠢欲动的亢奋,胶着着狂热、自信、矛盾和不安。

婚宴怎么还不开始?

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

其实结婚有什么好?不是总有话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所有的童话故事就算再美丽,也总是在公主与王子结婚的那一天戛然而止。一生再瑰丽再完美的爱情也终会在平凡的柴米油盐中消贻尽空。很多人都在讲平淡是福,但我不需要。我要激情,我要的是激情!回首着自己婚姻生活的七年,我突然有些很歇斯底里的想法。真的,七年了。我开始觉得彼此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交流再勾通的了。她从起始不了解我的,到现在也从来没有了解过我,而反之我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她真正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生活都成了一种惯性。惯性的吃饭、惯性的交谈、惯性的做爱,从心理到生理彻底的疲软。精神上我们甚至于跟网络上不能见面的网友更加亲热,更加暧昧;生理上我们需要看着黄色的影碟,说些做些病态的举措方能坚挺。我们开始若近若离,我们开始可有可无,所幸的是孩子出世了,我们便转嫁了彼此所有的爱恋,理所应当,顺其自然,可是我们因为把爱全给予了孩子后,心灵更加的空虚,于爱更加的贪求。后怕,十年二十年后,当孩子大了,不再需要我们的爱时,我们又将何处托付?

想到此,情绪一度的低落。婚宴开始了,我孤绝的桌子周也坐满了形形色色不熟识的人,大家相互之间零落的点着头,以示招呼。我无声的笑,只是抬杯举箸,情绪并不是很好。看着一道一道的菜在上,感叹着爱情婚姻就是如此一个流程:恋爱就像是饭前的甜食,开味甜蜜;接着上大菜,美味诱人,那是同居中;再接着是汤,有些油腻,却不能不喝,这即便是婚姻;最后人走茶凉,杯残狼籍,则多半是婚姻的结局了。还是喝酒吧!一杯接着一杯,就算是饮醉人生,聊以自慰。但为什么心绪却是那么的不平静?我在渴望什么?

杯盏推移间,新郎倌携着新娘子来敬酒。他们抬着杯子,笑焉焉的看着我。我慌不迭的站了起来,抬着杯子对着他们。那一刻那好似失明失聪失忆的空洞再一次侵袭了我。而其实,我并未失明,新郎倌是幸福的,新娘子是美丽的;我也并未失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更没有失聪,因为我听见自己在说:“你准备好了吗?”我朝着新娘子侧着脸在微笑,“你准备好去面对你眼前的这个人吗?一生一辈子?”

新娘子含羞着,微点着头,新郎和旁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们,我继续在说:“婚姻是爱情的牢笼。它把你从众人喜爱的境界推到一个专横独裁的喜爱之中,它也把你从简单的家庭关系中推到一个更复杂的家庭关系中去。这些你考虑过吗?你觉得你有多少信心去维持这一段你可能认为弥坚牢固的爱情?你不会变?他不会变吗?你觉得你有多少信心去处理你跟他父母,他跟你父母之间的关系吗?这一切,你有足够的心理落差去适应了?”新郎和新娘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的愕然,旁边的人更是瞠目结舌的寂静,而我的情绪有些亢奋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我挥舞着手臂:“一切生活的琐碎会磨尽你的激情,它会让你迅速的苍白衰老,它会让你生命的色彩单一无趣,味同嚼腊。所有蜜恋时的山盟海誓,所有蜜恋时的缠绵情话,都会迷失在婚姻生活中,找不到一点踪迹。你们会争执会吵架,也许只是为了谁来做饭或是谁来洗衣这么简单;你们会哭闹打骂,也许只是因为彼此再也找不到关心对方的感觉;你们会冷战分离,也许只是因为一点猜疑一点不满。”

“时代变化够快,你们可能会怀疑当初的感情是爱情还是喜欢,你们可能会犹豫着是不是该要一个小孩子,你们可能会陷入财权经济的争执中,你们更或许要面对伤病离散,你们甚至可能要面对着结婚却很快要离婚的境况……”我顿了一顿,然后对着新娘子一字一句的说:“那么,这一切,你都准备好了吗?”

“我……”她没有说下去。

“如果没有准备好,那么你就逃跑吧!”

我的话语刚落,一直笑着的新郎脸色一变,旁边的人也急着站起来,按着我的肩要让我坐下:“他醉了,醉了,呵呵,开玩笑呢,开玩笑……”

我没有挣扎,顺从的坐下,只是眼睛望着新娘子足足有一分钟。接着,我开始喝酒,各种酒,桌上有的红酒,白酒,啤酒,我在大声的说话:“哥哥我醉了,哈哈,喝酒,喝酒……”

众人好像都舒了一口气,新郎倌捶了我一下肩,啐道:“你这家伙!”

好像是一场秀的结束,场面重新回到了起始,朋友携着新娘子走开,而我已没有任何思绪,我惨白的笑着,吞咽着一杯又一杯的酒,浑沌无醉,只是尽着时间在流逝。

席间,我上了一次厕所。而就在出来的门口,我看见了新娘子,她独自一个人,站着。等人?等我?她有些困惑,有些愁闷,她说:“我忽然很害怕婚姻,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各种变数。而且,我突然开始怀疑起来,我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短暂的相识到结婚算不算是爱情。也或许这只是我一时的冲动。我突然觉得我不该结婚……”

我斜着一双醉眼看着她,然后笑了起来,问道:“准备好了吗?”

她一愕,随即点了点着说:“准备好了。”

我笑得更大声了,然后一把牵起她的手,说道:“那么,就开始――跑!”

我曾经幻想的一切都成了现实,我晃过了朋友,闪过了所有他的亲戚朋友,从几张桌子前绕过,从无数张椅子上跳过,带着朋友的新娘一路狂奔出去。外面灯光闪烁,空气温暖潮湿。我们从来往穿梭的汽车空隙中快速通过,她一手被我拉着,一手紧按住飞扬的白裙,紧跟其后,再后面的是那一群追赶着我们的人。恍惚间,我向后望去,我发现她的确很美。

都市夜,霓虹迷离。而这天地间,只可看到我们在一路狂奔,只可听到我们在一路大声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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