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右手手指便跳了一下,换在平日,这一刀早已挥出,于是冷冷地道:“你全身乏力,坚持不了多久的。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那少女已在大口喘气,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一缕秀发黏在脸上,更添一分娇媚,突然松开了手,身子后仰,重重地靠在床上。“这是哪儿呢?”
段思域已起来,右手又握住她的手:“妹子,你犯糊涂了,不认得我了吗?你倒在我屋子里,有人来打扰,我和朋友在城外转了一圈,把你送到了这儿,这儿叫五里庄,是一个朋友的产业,你安心在此养伤。这位是我侄儿,使得一手好刀法,我看现在我们都需要他。哦对了,”从怀里取出一只小小瓷瓶,倒出剩下的半粒药丸,送到少女眼前。“快吃了这只药丸。也是你命好,白妙手的‘小姑尝’丸,可是从不轻易予人的。等你的伤好了,你就可以回家里去了。”
那少女微微摇头,突然道:“好香。”
段思域笑道:“你在说菊花的香味吧。”
那少女闭上眼,轻轻吸了一口,道:“菊花是这个季节最寻常不过的花,我却是平生第一回闻着它的清香,这里哪来的萧杀之气。”
菊花开得浓烈,上面刚洒了点水,反映出五颜六色的烛光来,不知道是老人还是徐怀集的主意,却能引来少女的一番感慨。段思域便放心地应道:“是啊。花香因人而异,你身处逆境,却能处惊不乱,闻见这般细微的清香。只要心中安静,任何困境都不足惧。来,咱们先把药丸服下。”
少女盯着她道:“你们真为我好,就即刻把我杀了。”
段思域没想到少女变化这么快:“这地盘毕竟不是他四大家族的,由不得他们说了算。妹子是哪里人氏?”
邓钟想起白天里斜白山庄的人说的话,心道:“这便是他们悬赏寻找的人。”她宁死不愿落入四大家族手里,其重要性对四大家族来说可想而知。
少女咧嘴一笑:“你早晚有这一问。”
段思域立刻道:“妹子不想说,就不要说了,你安心养伤,等伤好了,咱们就算是缘份尽了,你是哪儿人,你去哪里,我们谁都不问。”
少女哼了一声:“你说得倒轻巧。”别过头去,再不吐一言。
段思域没了办法,急道:“总该让她吃了药才行。邓镖头,她受了极重的内伤,不服了小姑续命丸,捱不过七个时辰的,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了,你给想想办法呀。”
邓钟道:“只有强迫她服下。”
段思域焦急地道:“她一心想死,强迫她没用。况且她学过一门怪异的功夫,能把服下去的药丸重给吐出来。”展开手心,手心里的半粒药丸似乎在验证她刚才所言不虚。“我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才煞费苦心地帮她,长青帮的朋友损失惨重,也要帮我脱困,却不知道全是因为她,谁知她毫不领情。”
“你可以不说话,但你得相信我们,明天‘杀逝帮’的人过来,一切都晚了。现在你就服了这粒药丸,我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可以放心在那儿养伤。日后邓某送你过江。”邓钟道。“杀逝帮”是专务侦查破解的神秘组织,听命于四大家族,虽以“杀”字命名,成立二十年来却未伤一人,是纯粹的破解组织。那少女仍不开口。邓钟接着道:“不管你是谁,哪怕是魔教中人,既已答应与你,我决不反悔。”
那少女子回过头,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今日我有死而已,你毋庸多言。”忽然眼睛盯在邓钟腰畔,大叫一声:“父亲。”竟而晕厥。
这一变故突如其来,谁也不知原因之所在。段思域急忙将药丸放回瓷瓶中:“她这是惊悸过度,我去拿点水。”屋子里就有一盆洗脸水,段思域端到床前放好,见到邓钟一脸惶惑,便问:“你怎么了?”
邓钟道:“或许这女子身上藏着天大的秘密,不然,段姨一路过来不会这么艰难。这事总镖头还不知晓吧,接下来段姨准备如何应对?”这少女脾气古怪,说变就变,凡事只能自己打算。
段思域低下头,注视着少女清雅的脸庞,沉吟道:“你不必担心我会放弃,你说得对,不管她是谁,咱们已经插手了,就要管到底。怀集这两天还要忙于应付其它事,这事对他来说是意外,会让他分不少的心。”抬起头,目光坚毅地道:“邓镖头,这事你要多担待些,算我求你了。怀集日后责备起来,我自能解释。”
邓钟道:“总镖头有话留在这里,不能让人伤害了你。这事我不帮你,那是我先伤害了你。咱们先将她弄醒,总要让她服了药才好。”自是答应了她。
段思域高兴地道:“你是男人,你拿主意。”指头沾了水,轻轻弹在少女脸上。
这一招真灵,那少女一激灵便慢慢醒了,她动了一下手指,似乎想抓住邓钟的手,但显然力气正在她身上慢慢流失。她便笑了:“你是谁?”正是她先前问的话。
邓钟便将自己的名字告知,然后道:“我不能眼看着你死去,你就先把药丸服了。这儿很不安全,咱们离开得越早越好。我听段姨说,你已经昏睡了四个时辰,你身体虚弱,最好少说话。”
少女微微摇头:“你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邓钟俯下身。
少女道:“这口刀,你从哪里得来?”
邓钟回头看了段思域一眼:“是洛阳的一个朋友送我。”
少女突然流下两行泪,她无力拭泪,只能任其在脸上流淌,段思域便抽出丝帕替她拭去。少女道:“不是你就好,对这口刀,你了解多少?”
除了刀名,邓钟一无所知。
那少女道:“赠刀之人,即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喘了一口气,又道:“这是江湖上尽人皆知的秘密。却是谁都讳莫如深,到底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