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过是个骷髅模型。”我把骷髅放回原处，将面具摘下。
马大胖从惊恐中回过神来，艰难地爬起来，拍打几下衣服，自嘲般说：“看我这老眼昏花的，脑子咋还不清醒了呢。不过说实话刚才真是吓我一跳，我把面具戴在那骷髅头上，突然就感觉我女友活过来了一样。”
“恩？你女友死了吗？以前好象听你说她跟别人去了外地啊。”
马大胖抖了一下，在身上来回翻找，终于找到了手绢，在脸上不住地擦：“是，是去了外地，我说的是在我心里她已经死了。”
我想马大胖说的不一定是实话，但不便多问，也没有兴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是不能和别人分享的。
马大胖打开门，外面的强光射进来，刺得眼睛有些生疼，我眯了下眼，将墨镜取出带上，随手穿上风衣。马大胖掏出一沓钱：“柳老师，辛苦了，这是您的酬劳。”
“这太多了，我可收不起。”
马大胖倒很实诚，把钱装回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老兄我不才，是这家美食城的老板，以后老弟有时间了一定要赏光。”
我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着“马大胖美食城总经理马大胖”，不由得哑然失笑：“你真叫马大胖啊？我还以为是绰号呢。”
“确实是绰号，确实是绰号，不过这名字比我的真名响亮，我一想名字不就是个代号吗，叫什么不一样，就把名字也改成马大胖了。”
我点点头：“恩。很有个性的名字。”
送走马大胖之后，我回身往画室走，王云拦住我，递了一杯热茶。
“谢谢。在这里工作怎么样，还顺心吗？我常不在店里，真是辛苦你了。放心吧，肯定给你加工资。”
“得了吧，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咱这店根本赚不上钱，没准还赔呢，你哪来的钱给我加工资。算了，你在心里感激我一下就可以了。另外告诉你一件事，快开学了，我得去上学，你最好赶快再聘个工人。幸好学校离这不远，我没事了可以来这里帮忙，义务劳动哦。不过，这个月的工资你得给我结了，你已经榨取光我的剩余劳动价值了，可不能再像黑心的资本家那样克扣农民工工资啊！”
王云笑得很灿烂，甚至有些刺眼，跟她在一起，我很轻松，心情也开朗了不少。从她身上，我看到了一些过去的我的影子，无忧无虑，开怀畅笑。心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我慌乱地喝口茶，把茶杯放在柜台上，不小心洒了一桌。我已经很久没和女性有过过多的接触了，不为什么，心里抵触。研究所里女性不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研究的内容。我们接了一个研究任务，负责研究死人的骨骼随时间的变化，这对女人来说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传达室有位小丫头，初中毕业，平素最大的爱好就是看那些肥皂韩剧，喜欢把所里的男人们与剧中的帅哥靓仔比来比去，但她从未拿我来比较，可能是因为没有上没可比性。有一次她的小姐妹来所里玩，我听到她们议论我，说的内容大概就是这个人不修边幅行为怪异之类，对此，我一笑而过。又听到她们说我笑的很假很勉强，仿佛谁都欠我几斤狗肉钱似的。
我掏出钱，算了一下王云的工资，她在这干了五十三天，我给她发了两个月的工资一千六百块钱。小女孩拿到钱兴高采烈，激动的把那些钱摩挲了好多遍，甚至当着我的面检验真假，最后确定没问题了，喜滋滋地说：“哇！酷！第一次赚钱，太爽了！要去买些什么呢？对了，去大吃一顿。柳老板，请你吃饭怎么样？”
“行了，把钱收起来吧。小王，谢谢你这些天帮了我很大的忙。吃饭就不用了，我还有事。”我扶了扶墨镜。
王云陪我进了画室，我拿起画笔，在一张面具上描画，她在旁边认真地看着，帮我调颜料，整理面具。
“真棒！我喜欢你画的面具，这样吧，你帮我也画一张，行吗？”
我不忍拒绝，抬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小女孩还算眉清目秀，其实这话有些苛刻了，她应该算得上是那种标准的江南美女，不饰粉黛，清新自然。我扔下画笔：“今天有点累了，改天吧。对了，你在哪上学来着？”
王云有些惺惺然，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我的问题。听到她说出那学校的名字，我的心颤了一下，那也是我读大学的地方。只是，我想不起在那里的生活了。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很快乐很幸福，我有很多朋友。王云觉察出我的异样，也没多说，转身去收拾画室里的东西，把它们收归齐整。
手机响了，是梁宾打来的。我按了下接听键：“喂。”
“我来海城了，快来接我！十二点半，海城宾馆见！”
还没等我多说，电话已经挂了。这是梁宾的一贯作风。我苦笑着摇头，安排一下王云：“我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走说一声，把门锁了就行了，钥匙你留一把吧，随时欢迎你再回来。”
“我还能再工作几天呢，你别急着轰我走，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打发掉的！放心吧，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努力工作，不辜负领导对我的信任。”
我点了点头，走开了。广场上人更多了，红男绿女，挤来挤去。到处都有人照相，镁光灯不住地闪，闪得我心慌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