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们大家都不赔,他也没法。”陈夫跟着接腔。
“是呀,如果耍强,他那货行几十个人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以后……他再也不会要我们给他保镖了。”
“谁还敢给他保镖?我们武馆已经为他丢了两次镖了。上一次还死了那么多的兄弟。”总之,大家七嘴八舌的主意只有一个:耍赖。刘新听了不是个滋味,人哪能这样不守信用?如果大家都这样,以后还怎么做事!这世界不是乱套了吗?他见韩大叔和五师兄不作声,便问道:“五师兄,韩大叔,你们看这事怎么办?”
雷散闷着头说道:“我们哪赔得起这多银子,我家的整个家当还不到二百两呢。”
韩大叔接着说:“我就更加,家当还不足一百五十两。如果只让我赔一百五十两我也不会将所有家产都让出去,不然我一家老少上哪住去?不过话要说回来,耍赖也不是个办法,人活着还是要以诚信为本哪!再说你耍赖人家告到衙门我们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对抗官府吧?新子,我看你还是回去之后与龙老板好好地谈一谈,也许会有解决的办法。万一不成我们大家再一起商量,大家看如何?”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韩大叔说道。
龙景然这天上午正打算上县衙拜访一下知县冯少刚,顺便将宋谦带回家让女儿龙梅看看是否称心。可刚下楼就碰上管家领着刘新匆忙从大厅而来,他心中一怔,随即赶紧喜笑颜开地将刘新让进客房道:“想不到刘武师这么快就转身而回,恭喜,恭喜呀!怎么样?一路还顺利吗?”
龙景然的热情表演让刘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让旁边的司马森看了却自叹不如。但刘新只是顿了一顿便直话直说道:“龙老板,对不起,我们将镖丢了。”
龙景然故做惊异道:“刘师傅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是真的丢了,我来你这就是与你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如果真丢了镖也没什么好商量的,动身之前我们双方都在协议上面签了字画了押的,咱们照协议办就是了。”龙景然将话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也很温和。
“按行规是应当照协议赔偿你一万两银子,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龙老板,他们绝大多数人砸锅卖铁都赔不起。所以师兄弟们让我来跟你商量商量。”刘新说完定定地看着龙景然。
龙景然躲开刘新清亮而期待的目光,在太师椅上坐下来,说话的音量高了两度:“即然赔不起,当初干嘛要签字画押?不丢镖就赚大钱,丢了镖就再来商量?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他不能让刘新一两句话就大步退却,事情得一步一步来。
刘新是直肠子,见龙景然不肯让步,以为无法说通,便无可奈何地试探着问道:“龙老板,我们确实是赔不起,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放我们的血吧?”
“刘师傅怎么这么说话啊,谁要放你们的血?你们丢了我的镖货,我就不能说说行规么?”
“我也知道对不起你龙老板,是来求你来了,我们走镖的都是穷人,真的赔不起那么多钱呀。”刘新从小到大身体上虽然受过许多欺负,但在言语上这么低声下气还是平生第一次。
“都是穷人?不是吧?那个李学原就家财万贯啊。这样吧,我让你一大步,只要你们赔偿八千两,你是镖头,就负责从其他人手中将钱收集起来交给我。十日为限,刘师傅你看怎么样?”
这时管家让丫环端来水果香茶放至条桌,龙景然拿起一只香蕉削下皮递给刘新道:“刘师傅也不用着急回答,干脆在这吃过午饭再走。”
刘新不客气地一口吃下半只香蕉说:“我现在就回答你,十天内将八千两银子交给你就是。”说完不待龙景然答话便快步走出客厅,不料刚出客厅大门却差点与人撞个满怀,刘新一看原来却是个十七八岁的漂亮女子,那女子停下脚步,一双大眼睛向他直射过来,同时又抿嘴向他嫣然一笑,刘新在一瞬间也看懂了她黑亮双眸里所包涵的内容,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向她略一点头便匆忙离去。
刘新刚走,司马森不解地问龙景然道:“老爷,你怎么一下就降去二千两?”
龙景然道:“反正他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一万与八千有什么区别?我一下就减去两千,还显得我并不是一个小气之人。”
“老爷高明。不过也别小看了他们,刘新他不是已经答应你十天后将银子交到你手上?他这个人年龄虽小,但一直是言出必行的。难道说他真的会弄到八千两?这么大的一笔钱他上哪去弄?”司马森还真有些弄不明白了。
龙景然道:“也许是他年轻气盛一时冲动才说了这句大话,说不定现在就后悔了。”
“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从他刚才说那句话的语气和神气来看,决不是一时冲动的样子!也许这中间有什么秘密,老爷,要不要派人跟踪他?”
“你是说怕他逃跑?哈哈!他跑了更好,他一跑就再也没有人敢给民生货行保镖了,再说,他也不会带着那十几个人全跑了吧?我还可向其他人要求赔偿。”
“还是老爷高明。”
刘新从顺达货行出来之后,就沿着资江河堤径直向下游大步而去,他并不完全是向龙景然说大话,师傅临走前给了他五千两银子的银票,父亲只兑取了五百两,还剩余四千五百两。离八千两只差三千五百两,他现在就是要去周家深潭一探,即然能在那儿找到一大箱黄金,只要再仔细地找一遍,说不定还会发现什么宝贝,因为那装黄金的木箱表面比较光滑。师傅说黄金是明末清初的李自成遗留下来的,那么它就在水中已经历了数百年之久,可为何木箱表面未长水草水垢之类的东西?这就是说明它曾经被人动过。再说,即然当时李自成有一船珠宝,那天怎么就只找到一箱?那膝黑的水洞深处是否还有黄金?他决定再去探一探。
幸亏今天天气晴朗,到达周家潭又是正午,虽然入冬一月有余,但气温让刘新脱下所有衣物也不觉得冷,此时他并不知道是自已决心一博的信念才使他不觉得冷,因为他知道这一博的成败将直接影响到十几位师兄师弟和朋友的命运。而且那水洞中的黑暗远比陆地上的凉意要难受和恐怖得多,但他没有其他选择。然而当他跳进深潭再次进入到黑压压水洞中时,反而没有了前次害怕妖魔鬼怪吃人的恐惧,洞中的水温比表面的水温高得多,让他没有一丝凉意,他在膝黑一团而又一片死寂的水洞中摸索着前行,不敢错过任何能放下东西的地方。幸好洞不太宽敞,双脚横着一跨便以至左右边沿,脚下偶尔踢动的石块发出冥冥般幽幽声响,像是洞顶就要垮塌下来;他感觉到好像是向上走,果然,他的头渐渐露出了水面,但四周仍然膝黑一片,他仍然横跨着双脚慢慢地前行,越往里走水越浅,此时他感觉到呼吸反而还不如水中顺畅,当他双脚脱离水面的同时却踢着了一个物体,刘新心中一喜,赶紧蹲下双手去摸,然而,这物体竟包裹着衣物,再一摸索就摸到了人手脸鼻!刘新大吃一惊:僵尸!他的脑袋轰地一下变大,恐惧呼啸着向他袭来!黑暗中,他转身就朝水中奔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