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肉体的外遇充满了伦理道风险,我的妻子在严厉的家庭道德和社会道德面前。她开始是选择了退缩,但这个道德却并不影响她渴望亦真一幻、美仑美奂的精神外遇,当一个人精神出现外遇时,肉体的外遇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处在平凡生活而又浮躁的现实环境中,她似乎就不会考虑伦理道德的问题了,如果这样想来,女人就无所谓正派,正派那只是受的诱惑还不够,男人也无所谓正直,正直也不过是背叛的筹码还没有达到。
清晨雾蒙胧的校园,浓得有些化不开,依稀能听见鸟的娇声,这所在全国还算得上好的高等学府里,依旧典雅着浓烈的历史色彩,如果把新建的校门与之校园里几座现代建筑,拿去和另外古典教学建筑部分相比的话,显然古建筑文明得有些不像话:爬山虎爬满了整个教学楼,剥落着皮的红石砖,托起古典窗棂,四边羊角翘檐,中间顶着花冠,仿佛都要无限制的向外延展,以此扩大教室的活动空间。教学楼前方依附着楼梯,底下层分两边供学生上楼,中间合并为一直上楼间。楼梯是用木制结构,走上去咯吱着响,很有节奏。
楼梯前面就是一条通向北校门的水泥路。如果再要往前去,就到了汽车轮子下去了。
上午四节课,艾嘉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吸收营养。时而聆听窗外清脆有意的鸟声,和上富有艺术气息的情感男女,不知觉已是午休时候来临。
在上午最后一节课里,由于老师的敬业,耽搁了时间,下学就餐的学生们几近算尾声了,只有余留部分爱闲谈闹欢或者是一饱美女眼福的学生时而嘻哈着。
学校就是这样的一个怪圈,不讲情理,对于爱情,有见好就收的人,也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也有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比方说钟翔,在茫茫人海里,他就是喜欢上艾嘉了,就因为她有一头淡短头发?就因为她有一张美人胚子的脸?就因为她素面不修?就因为她纯粹不俗?还是因为她几次三番不理睬、孤芳自赏略略难合的神情和性格?
也许都是吧,也许都不是吧,总之,他像一天不见到艾嘉心里就一种失落一样,又在食堂里等着艾嘉。可这次举动是否夸张了一点,他再不认为艾嘉在别人眼中仿佛是娇养的美丽毒花,亭亭玉立不落俗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这次走过来,对坐在艾嘉的餐桌边,看她吃饭。
其实,有一个人能大胆地这样认真的看自己吃饭,想起来,也还是甜的。
“据说,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当你想得到一直想要的情感回馈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举手投足之间都百无相离的人的时候,可以先找到这样的人,由她来作为沟通的桥梁,建立起彼此可以相互信任和交付心灵感应的通道,这样就可以在浮躁的现代社会里找到一个属于自我洗礼的圣堂,虔诚地为你我朝拜。你说是这样吗,你说,你能帮我这个忙吗?”说完,钟翔便把准备好的信纸夹在艾嘉放在身边的书里,然后轻轻地拍一下,再拍一下,不苟言笑了。
“无赖!”艾嘉轻声地从嘴里发出的声音,但还是被钟翔听到了。
“对,我就是无赖,所以才找你帮忙的吗,你想,我不知道她人,找她找不到,想和她说话她又不肯,她想什么,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这个办法了。总之,她不愿把自己的心情打开,我贸然行事,总是不大好,那就只好谢谢你了。”钟翔起身,斜斜着身子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是我第一次追求一种感情,一追就是20年。”
这话听起来还蛮难为他的!
艾嘉搽干嘴巴,站起来双手把书抱在胸前,向校门口走了。
回到校外租的房子里面,一头就扎进被褥里,直到呼吸紧促时才翻个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泪花就模糊了视线。
这已成了艾嘉的一种生理习惯了。
艾嘉突然撑起身子来,去书桌前,把刚才的书打开,一股荷花香飘散出来。
很久没有闻到过这味道了,这香出自那叠得很好看的信纸里。艾嘉轻轻的拿起信纸翻了一个面打开:
情爱春风触尘烟,呼摇轻柳两边排。不是东风暖醉意,池塘荷莲一枝开。
这就是荷花,让人又怜又爱的荷花?
只在很小的时候你就喜欢荷花。那是很小的时候,艾嘉和楚风在家乡的池塘里,看见满遍的荷花花开,开得很欢。艾嘉太喜欢了,便要去摘,让楚风拉住她的手探身去摘。楚风恶作剧,把艾嘉的手放了,等意识里应该再抓住艾嘉的手的时候,却慢了二分之一秒,艾嘉哗啦一声就栽倒在池塘里,慌忙站起来哇地就大哭起来,一身狼狈。楚风见,坏了,错就错在艾嘉是个很难哄得开心的丫头片子,楚风慌忙跳进水里,把艾嘉抱起来放到岸上,连哄带骗也没辙。不过,这次例外,楚风给艾嘉弄了一大把的荷花送到你眼前时,艾嘉立马停止了哭声。
这笑一直传递到现在,艾嘉脸上露出了笑意。不过这笑意到现在就不长久了,须臾又回归默然。
都快要忘记了,时间都快把自己变得找不到自己了。
是时间把自己变得找不到自己了,还是生活把自己变得找不到自己了?
下午上完课刘智根就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朋友生日聚会,请艾嘉一起前去,晚上本来还有选修课,艾嘉也就不打算去了。
6点的时候刘智根开车来到了学校门口。在去的路上,刘智根没有说话,表情严肃得很不和谐,折射出来的就是不高兴。
艾嘉也没有说话,看窗外。
他把艾嘉带到他们常去的喜来酒店里,进了和艾嘉常进的那个包间。屋里从新布置过,有玫瑰花,有兰草,有烛光……
看来这动作有问题,这房间不够大,这生日气氛不够浓,所以艾嘉疑惑。
刘智根知道艾嘉想要问什么,所以他说:“他们不在这里,等会才来……”
这绝对不是理由,而且这理由根本就没有回答完整,还有一部分没有说出来。
艾嘉还是疑惑地看着他。
艾嘉再一次直勾勾看着他,看得让人发慌。刘智根不得不转移视线从新按自己的想法说话:“其实今天不是什么聚会,只想请你和我一起谈谈……”
刘智根想说,开不了口,其实,艾嘉也知道他要说的结果了,但不知道他用什么方式来说结果。
他不说话了。
“想走了,不过,还是觉得听听他怎么说话。”艾嘉想。
其实他说话还是蛮好听的,带磁性。
艾嘉把茶杯敲得叮当响。
“你能不能考虑我以前对你说的话,只要你答应我,我就想和你生活一辈子,我们共同生活,因为我很爱你。”
“这句话她没有少听吧!”
“不,我跟你说的是真的,是真心话,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跟她离婚。”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离婚了再来谈这个问题呢?”
“我怕我离婚了,你又不答应我。”
“你不觉得这只是一种交易吗?”
“不是,怎么是交易呢,我怕我两头失控。”
“看来这还是一次不公平的交谈。”
“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说谎,我喜欢你欺骗我,我喜欢你在恰当的时候的眼泪,我知道,你的谎言里,你的欺骗的眼泪里存在着那几份真,当你看见别人相亲相爱时,你目不转睛的看着别人而流下的泪是真的;当你看见一个小孩被父母呵护的时,难过得转过头去流下的眼泪是真的;当我说我是北京人而不是四川人的时候你流下的眼泪是真的……你有不可捉似的泪水都是真的,流淌在你的心里,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所以你对我的情感只不过就是一种同情,一种怜悯,对吗?”
“不是,现在我对你的感情已经疲倦了,也突然明白了我妻子现在的表态了:如果说肉体的外遇充满了伦理道风险,我的妻子在严厉的家庭道德和社会道德面前。她开始是选择了退缩,但这个道德却并不影响她渴望亦真一幻、美仑美奂的精神外遇,当一个人精神出现外遇时,肉体的外遇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处在平凡生活而又浮躁的现实环境中,她似乎就不会考虑伦理道德的问题了,如果这样想来,女人就无所谓正派,正派那只是受的诱惑还不够,男人也无所谓正直,正直也不过是背叛的筹码还没有达到。”
“那你就是这样理解人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我知道,情爱里有的时候说话还是不说明白的好,说明白了,缘分也许就已尽了,但我不说心里堵得慌,而我又没能得到你的肯定,那何必呢,然而,我又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因为我依然对你是情深……”
“算了,不用说了,多说也是没有意义,你也不懂得我需要什么,我也不可能是你爱的定义,既然缘浅,就不要去谈情深。我们只不过是陌路的资本拥有者,只是在彼此拥有时不显得绝望而已,仅此而已。”
“你就这么想?看来我们真的是不能在一起的,是吗?”
艾嘉没有回答他。
“你的决绝是为了他?”
“谁?”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说对了,在语过添情酒吧里遇见的你所谓的朋友?”
“是吗,你就这样认为?”
“那还有比这个更好的解释吗?”
艾嘉觉得他也并不是可交心的男人,对于这样的表态,艾嘉也无话可说了,起身欲走。
“你真的就这样走了,连最后一次请你吃饭你就不肯留下?”
艾嘉怔了一下,回头坐下来。
艾嘉的晚餐是要告诉他:你猜错了。
从这天起,艾嘉的卡上不再是每个月有固定的钱存在她的卡上,而是多了3万元。
天长地久的真假,现在并不重要了,刘智根所要的爱恋,是和自己周围的人事谈爱恋,也是和自己周围的环境谈恋爱,包括面子、地位……还有,他的伦理。
持续不断的巨大痛苦,容易损害一个人的记忆,然而又会让一个人对人事莫衷一是,对原由莫名其妙。
艾嘉为什么不大声哭出来呢?
也许是哭得太多了,已经达不到应有的音响效果了,只能是眼中含泪证明艾嘉的茫然。
生活就是这样了,那么大的痛苦你都挺过来了,还怕什么呢?说那么多真真假假的话,谁又猜得出那句是真,哪句是假呢?谁又能猜得出是什么意义呢?大不了又增加一些对人事的思考罢了。
而今天的聂明阳呢,他刚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就有小兰的惊讶声:“你,这是怎么了?”
小兰其实并不想用漠不关心、语锋带刺儿的态度来问他,以此证明昨天她所看见的是多么让一个女人不可容忍的第二个女人出现在你和他之间的事实。小兰一直协助聂明阳处理着琐碎的事务,除了公事以外,还把服务向聂明阳的私生活里延伸,默默地为他搭理着衣服、饮食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鲜活的个性以及性格特征,也不具备城市人的算计头脑。当然不明白,也不理解聂明阳的很多想法,只是仰慕敬重着聂明阳――一个沉默寡言时让人觉得害怕,但又卓尔不群的优秀男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准备把家交付给她来搭理,上帝给了你金色的黄马褂,为什么还要再在上面去镀一层锈呢?
聂明阳没有回答他,转身坐在椅子上。
小兰见他不说话,便起身给他冲咖啡,顺便去室外填补空旷得厉害的心。
小兰把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准备转身,聂明阳迅速伸手去拉着了她的手。
小兰无意之中把手抽动了一下,聂明阳便放开了她,然后把身子往前倾,双手合上来回擦拭着。
“我昨天去了语过添情酒吧,喝了很多酒,可能是喝醉了,和别人发生了冲突,所以,头部受了点伤,不过不碍事的,我是想忘记过去,和你好好的过日子。从昨天晚上开始,酒吧便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我要去的地方,是有一个女人天天等着我回去的家。我希望你能搬到我住的地方去。当然,你有其他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小兰听了之后,眼里含着泪,不置可否,也没有问他是谁把他送进医院的。他这么诚恳,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过一会儿,小兰伸出小手擦去眼中的泪花,转头对聂明阳说:“要不你回去吧,这里由我来搭理,有什么事儿我给你打电话,要是过两天你的伤还不好的话,我就得花钱请人帮我搬东西了。”
聂明阳听后抬眼看着小兰,都笑了。
某天,艾嘉上完晚上的课以后,就去了半生缘酒吧,老板黄箭正和张语说话,黄箭说:“还不快去,人家在等着你呢!”
不知道为什么,张语正眼看了艾嘉以后,他的思维仿佛慢了半拍,也就想不到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因此,张语也就从来没有给她沏上一杯咖啡。
张语不好意思的朝黄箭挤对了一下转过身来,便看见杨凌湘正要走进内屋去了,杨凌湘可能并没有看见张语。张语在她后面拍了一巴掌,她吓了一跳猛然回头,看见是张语,一粉拳就朝我挥洒过来,张语躲开说:“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怎么啦,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以往不是没到下班时就嚷嚷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晚了大猫会来咬我的’。”张语一边说一边往安全隐蔽的地方去了,果然不出所料,她跑过来了,而后又飞来一脚。我知道她的武打效果是一流的,我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是最好的例证,这种场面在别人看上第一眼就得远离找个安全的去处或是马上出来去看医生不是心跳脱了位得修补修补。现在不是又来了,这次连鞋子都摆脱了束缚飞向我来了,张语被她逼到死角赶紧伸出我的手臂以示护架,或者明确的说是伸出手臂给她施展龙招手的用武之地,这样免去身体其它部位的疼痛,因为其它部位比手臂的疼来得直接些,来得刻骨些。张语赶紧说:“快出去,有人在店里来了,搞前台工作的打入我们后防线上来成何体统呀,敌人的火力太猛了也不至于往后撤呀。”
“好,不跟你计较,本姑娘今天心情好。”杨凌湘一边说一边一癫一癫的去捡那搁在一边受冷落的鞋子,回来又拍张语的肩膀,张语赶紧把身子缩短了半截,她手却拍了个空,张语的躲闭却迎来了第二次战争,她马上又用双手臂横在张语脖子上,一只脚却抵住张语的背,口里喊道:“要躲,是吗?”张语赶紧求绕,然后杨凌湘让张语起来坐在椅了上,说:“你不上课吗?”
张语说:“不。”
杨凌湘一拍手,气宇轩扬,昂首阔步,以胜利者的身份走向门去,然后飘来一句:“不打扰你了,等会再来找你。”随手带上张语给她的买当劳薯条蹬蹬的声音远离而去。
这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走了,张语赶紧挽起袖子一看,啊,又黑了,罪过、罪过。哈,想等杨凌湘的罪证再多一些,到张语忍无可忍的时候一并把她告上法庭说故意伤害罪让她去唱《铁窗泪》!
等张语还再看手时,杨凌湘又转身回来了,张语愣着看她。她很无辜,撅着嘴看着张语说:“我回家没人理我呀。”
张语问:“你爸爸妈妈呢?”
“别提了,全没一个好的。”
“那你就不回家了吗?”张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