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湘诡异起来说:“你送我回去好不好?”然后脚一蹭和张语并肩而站。
张语知道他得验证他的朋友聂春那句口头禅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艾嘉看着他们的表演,很是想笑,但没有笑出来。一直看着张语。
等他们出来,或许在张语潜意识里有个人在他的视野里,抬头,艾嘉看猪他。
仿佛张语做贼心虚,不得不把浑身毛孔藤出一个空间来满足心跳加速做起跳的缓冲空间,然后把处于礼貌点头后的目光转移为罩视艾嘉的全身来代替一对一的视力范围。
第二次四目相对。
艾嘉就是这样,看着他们。
张语送杨凌湘走在街道边,保持距离那真叫绝对的平行,跟中间隔着一火车道似的各自走的是各自的道儿。而她走得是一癫一癫的,想女孩子刚成年的年龄就是这么隔着火车道一癫一癫长大的。张语说这是什么原理呀,杨凌湘回答说是妈妈教她的,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全都是披着人皮的狼,外加色迷迷的眼睛和那三寸之舌,把整个世界都搞糊涂了。妈妈特准许她远离男人。张语说:“你这什么逻辑呀,那你还要我送你,不怕我越轨呀”,然后顿了顿又道:“怪不得你还没男朋友呢,我猜你妈也是正处于更年期,而且特爱看《手机》之类的电影,心理出现扭曲,得看医生……”
还没说完呢杨凌湘大冒一句:“你妈才更年期,你妈心理才有病。”
张语赶紧道歉说:“对不起,台词儿用错了。”然后继续道:“你知道狼为什么能在动物王国里面本身就存在那么多那么多的强大动物的压力下而生存下来吗?因为狼的身上披着的是男人的皮呀,女人与低等动物是奈何不了我们这种高等动物的,这叫狼性生存法则。明白不!”她又是气又是笑,总是想除了逮住张语揍他一顿就没有其它可使的了,仿佛猫把狗的骨头叨走了那般挥舞着爪子向张语示威。
张语送她杨凌湘到了太平路,杨凌湘说:“不用送了,熟人看见了,我回家要挨骂的,请回吧,我就在对面。”
怎么想她说这意思就认为张语是一披着人皮的狼了,张语说:“就不说点什么了吗?”杨凌湘说了句特不地道的话:“谢谢奴才侍候,拜拜。”也许张语真想道声亦真亦幻、半生半熟的“格格吉祥”然后作个半蹲姿势,等待她说“不必多礼”。
还真有下地狱的滋味。但见张语的动作。
张语环顾一下四周,这里倒是挺幽静的住宅小区,看起来还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进去的,一眼望进去那大院内还可见小桥流水,还有古道就没了西风瘦马,然后便是四面高耸的空心墙。只是不知道她要去的是哪扇窗前。
张语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抬头一见,哇,吓人一跳----一小孩嘻嘻地笑着正大肆在他头顶上撒尿,忙让张语侧身不迭,撞在一人身上,那人惊讶所谓何事张语指了指上面,可再仔细看时让张语都大迭眼睛―----只是一卫浴广告。那人那表情才叫难勘,似笑非笑,仿佛在咀嚼苦药。不知是针对张语,针对广告,还是.......
待张语讪然的样子稳定后,仿佛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像艾嘉。
艾嘉不是刚才还在酒吧吗?
初高中的爱情,这个人爱着那个人,那个人喜欢另外一个人,织来织去就织补成了一张偌大的一张网,结果却只有一两个人在网点上打成了结,其余的都无辜地变成了几根交错的射线向边沿蔓伸。大学就不同了,少了几部分压力,多了几分轻松,几分成熟,爱情就来得直接。也很纯粹。比方说张语和杨凌湘的爱情,有一天她还在冲咖啡的时候,张语在旁边闻着咖啡,深情地说:“一个字‘香’,两个字‘香……香’”
张语还没有说完,杨凌湘惊讶地盯着张语,眼睛汪着水,突然把手里的咖啡盒一丢,不顾手上还残留着咖啡,一下扑到在张语的身上吻了他一口,之后就粘在张语的身上,放肆着。
张语对她的这一举动很惊讶,忘记了要做什么,当张语清晰过后,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叠声词在女孩身上的妙用,追求着不明不白的感情关系,终于因为这个叠声词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想明白了,张语也知道自己的手该怎么办了。张语把他的手放在杨凌湘的后背上,感叹着。
仿佛看见了艾嘉的眼光朝向张语。
张语转头,第三次四目向对。
艾嘉的三次四目向对,为他们的爱情点亮了三盏灯,从此张语便不再和艾嘉对视时有些心跳的感觉了。
之和魁伟男人刘智根分手后,艾嘉取出一部分钱,开始在商场里大肆地花着钱,艾嘉没有想过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因为艾嘉要读书,和他一样的读书,想起他。
想起他,就好了。
他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在上课吧!
这几天艾嘉没有旷过一节课,放学后有时就隐在半身缘酒吧里,有时就仰躺在床上。酒吧老板叫黄箭,是个精明的人,也不算是精明,所以他只能发现在这段时间里你有变化。却不能洞悉艾嘉的灵魂,摩察艾嘉的思想,他只能说:“我看你这几天脸色苍白,你不能这样折磨自己,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黄箭看艾嘉不说话,又说:“你到底要这样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你为什么就这么固执呢,抛开过去的一切吧,有什么需要我会帮你的,为什么总要和自己过不去呢?难道你就真不把我当你的朋友……”
“我又遇见他了。”
“谁?又是楚风?你在幻想,他怎么可能呢,人家现在还在北京读书,也住在北京,他怎么可能来呢?”
“我真的看见他了,他的眼神一点没有变。”
“你神经病,你是不是疯了――对不起,我说错了。”黄箭说了一句让人尴尬的话,赶紧说了对不起,之后就不说话了,只关切着艾嘉。
“对,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不过,他的口气和你的不一样。”
艾嘉说完就依靠在栏杆上,望着底下潺潺流动的水。河水翻滚着月光,散出星星点点的光来,这个假河边凌乱着许多鹅卵石,点缀着河,像是河床孵出的蛋。
“但我知道不是他,除了脸不太像以外,其他什么都很像,我跟他说过话。”
“他怎么说,就说你是疯子?你们在哪儿见到的?”
“在语过添情酒吧里。”
“你和他――那个刘智根……”
“没和他在一起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么你就好好的读书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说一声就是了,我会帮你解决的。”
“不用了,谢谢,我走了。”
黄箭看见艾嘉孤独的背影消失在暮霭中,黄箭心里一片茫然,用力把烟头弹到水中,然后下得桥来,拣了一块石头用力掷向水中,“空”的哟声响。
一般来说,一听说有人叫老板的,起码在生理上就岁数应该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孩子的监护人了,而半身缘酒吧里的老板,就是黄箭,比我至多大那么两三岁,警官学校刚毕业一年,至于为什么没有去执法,我暂时还不得知,但我知道他和你应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也并没有去考究。
黄箭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来他酒吧的人很多。由于他开的酒吧是在我们学校附近,接待的很多都是学校里的学生,他们的思想单纯得很得体,说话温柔得可以穿透一个人的心,也有同学爆发脾气的时候,但那基本上是以醉酒作为催化剂的,不过这种情况多有失恋阵线联盟的几个烂兄烂弟陪在一起,发泄一两句话便被同伴们带走了,此时的黄箭都会处理得妥妥帖帖的,当第二次这等人再来酒吧时,黄箭又多了几个朋友。
看着黄箭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各色人等中间,你就不会想到“操他妈的”这类话的出处。
艾嘉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单薄的身体跟飘飞似的,远远看去有脚没踏地的嫌疑,更别说孤单得连环境的旁白都插不进去。
艾嘉正走在学校外租的房子路上的十字路口上,一两轿车停在艾嘉的身边。艾嘉并没有注意车上的人是谁。
一个四十来岁彩头粉面的女人探出头来并向艾嘉招手,那女人看艾嘉没反映,忙把车开到艾嘉的前面下了车走出来叫艾嘉,艾嘉听到了是谁在叫她名字的时候神经思维才转停下来。
“多久都没到我家里去坐坐了,今晚有空吗,到我那儿去坐坐,怎么样?”
艾嘉迟疑了一下,跟着她走了。
上车后她说:“我还打算去看看你,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了,也免得我走一趟,我听刘智根说,你们有一点小矛盾,是吗,没什么事,回头我跟他说说去。”
“你就为这个来找我的?那算了,我没有必要去你那儿了。”
说完艾嘉准备下车,那女人忙说:“哎,不是,我是看你多久都没有到我那儿去坐坐了,想和你说说话,闹闹嗑儿,没别的意思,既然你不想提他,我就不说了,啊。”
说完,那女人果真不说话了,淡眉下的一双黑眼直往前看,一双薄唇添了口红也不见得丰满,和她的身体很搭配。苍白的小手紧握方向盘,指甲上涂抹着带花儿的指甲油,成鲜明的黑白对比,周身打扮很时髦,跟娘们儿似的,下车走路摇曳多姿,一扭一扭的整个身子像蛇在颤动,更觉妩媚多了,使得不善良的人们会开始产生犯罪欲念,等用回头的75度角去看她的正面时,就会想对刚才想入非非的想法提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妩媚,为什么穿得这么嗳眼,为什么束胸这么好看,还留下抢眼的乳沟,为什么身段这么标准,为什么长统靴子和裸腿搭配得恰到好处,最后一个为什么就是,为什么她这么老呢?
她不是别人,就是上次带艾嘉认识刘智根的段太太。段太太为人宽厚些,刚进她的家,就有几个爷们儿和娘们儿在她家里修长城,修好了又推倒,推倒了又从修,迷了心窍。
可能在他们心目中,修长城会撞见一个孟姜女吧!
艾嘉跟着段太太进了里屋客厅里,段太太就给艾嘉泡茶,房里的摆设物都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大的变化,不断发生变化的,只是来这里的人――段太太也是一个很好客的人,但见这些来来去去的人。
段太太说:“你要不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招呼一下客人就回来,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未来得急和他们打声招呼呢!”
“你去吧,我在这儿坐会儿就行了。”
“那好,我去了。”说完就笑笑着出去了。
段太太走后,艾嘉也站起来,来到楼梯间,看看外面苍茫的夜色,有些不尽情理,便扭头看下面血雨腥风的战斗,其中,有一些人没有去玩儿,而是坐在沙发上聊天。
段太太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满脸笑容像开了花似的,最后坐在一个微胖的略显端庄的人身边闲聊起来。这个人说不了几句,段太太都笑得格格作响,借以机会挥着粉拳捶在他的身上。
不像是打情骂俏,因为那人并不在乎她的举动,没有太夸张的举止和表情,端起酒杯喝酒。
艾嘉没有再看下面了,又从新看着天空。
不知多久,段太太过来了,看见艾嘉惊讶地说:“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下来呀!来来来进屋去,刚才和他们多说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啊,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段太太把艾嘉拉在她身边坐下。
艾嘉也就顺势坐在她是身边说:“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那是假,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你是不是生病了?老实说,对于感情这事,真不太好说,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了,过去就让他过去吧,放开心点儿,不然人会老得很快的。每天都高高兴兴的,很好。”
她讲这话,忽略了自己,可见,她是一个多么热心肠的人,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这样吧,反正学校也刚刚开学,应该不会很忙,多出来散散心,这样对你的身体也很有好处。刚才还有一个朋友说明天他们公司有一个商业聚会,让我去陪陪,而我这几天又没有空,要不你去帮我补个缺,应付应付,怎么样?”
刚说完,刚才和段太太闲聊很久的那个人走了进来,看见艾嘉她们在谈话惊诧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平静,说:“呵,对不起,不知道段太太有客人,讨扰了,不过,我就一句话,就是跟你道个别,我得走了,明天还得准备材料,不能再在你家逗留了。”
那人刚要走出门去,段太太就说:“对了,等一下,我跟你说说。”说着又把目光转向你,又转向那人,“不是说明天你有一个聚会没人陪吗,我这儿还有一个人呢,来,给你介绍一下,艾嘉,我的朋友,好姐妹。这位是何开启何总经理,何总,你可别看她人小,可志气不小,人家是高材生呢,现在还在大学读书呢,厉害吧。”
这人向艾嘉点了头表示招呼,艾嘉也补敬勉强站起来,段太太又说:“她这两天心情不大好,正好,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散散心,怎么样?何总?”何开启笑笑说:“当然,我都还求之不得呢,毕竟是高材生,和别的人就是不一样,一眼就让人感觉和善友爱,很好,很好。”
何开启善意地转向艾嘉,你再次低头致意。
“对了,忘了告诉你,何总,你可得在酒桌上照顾好我的这个妹妹啊,毕竟人年轻,社会经验不足,出了什么意外,我可拿你试问啊!”
“那是当然,你还信不过我?”这句反问话让段太太终于放心了。
“那好吧,你明天在艾嘉放学时你自己就去接她吧,我也很忙,就不要给我添活儿就是了,别到时候连人都认不得了,那可损你何总的面子了,呵呵。”
“你就放心吧,我相信,见了别人我不敢说,但是艾嘉,我相信我不用再看,我就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找到她,她已经具备了让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了,呵呵!”
何开启说完就开怀大笑,再回首看了看艾嘉,自语道:“错不了,真错不了。”说完话又把专看艾嘉的眼神移开望向窗外,像是这话是对宇宙说的。
“好了,我真得走了,明天我来你学校等你,5点半,我就先在这里谢谢你了,那么,明天见。”
段太太抢答道:“好吧,那行,你忙你就先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自始至终,艾嘉没有说一句话,待何开启走了以后,段太太就对艾嘉说:“我看你也很疲惫,精神也不大好,要不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等你好些后再好好聊聊,啊,我送你回去。”
艾嘉的确很累,便同意了。
回到屋里,看着屋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让人发慌。
艾嘉拿起烟,到了顶楼上去吹着风。
男人和女人究竟哪里不同?
男人好像都有钱,而女人好像要靠男人才有钱,女人是可以挣钱,但没有男人组织人事,女人恐怕还是没有钱。
活着,挺没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