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求败斋脸上出现了不该有的窘态，他身上根本没有钱。
“你希望我按照顾客的收费，还是按照另外的服务收费？”女子冷冷说道。
“随便吧。”钱，又是钱，喜欢的话去壹血皇宫慢慢领吧，求败斋心想。
“我不便宜。”女子倔强的眼角又再流出求败斋最惧怕的泪水，她毫无征兆的忽然掩面痛哭，就像是犯了过错的小孩。对，不畏生死，不惧刀剑的求败斋，害怕女子的眼泪。与所有的大男人一样，他缺乏安慰女孩子的能力，便像沙漠里缺乏雨水。可是求败斋也不愿离去，莫说他动弹不得，就算他能走能跑，他的本性也让他不愿在这个时候离开一名泣不成声的女子。看着这名哭泣的女子，他甚至忘记了本身的伤痛。
可惜缺乏经验的他，只得天南地北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希望其中能够有一个敲开女子紧闭的心门。求败斋的话题，来来去去总离不开剑，离不开家国大事，离不开瀛族与华族，而这就是他被填充式灌输的思维。
看起来这样的一个女子对于这样的话题并不感冒，不过谈到瀛族与华族的对立时，女子忽然止住啜泣，问道：“他们一直对立么？”
“从我懂得事情开始，他们便一直对立。”求败斋回答道。
“会一直这样下去么？”
“大概会的。”
“为何？”女子的不解，女子的失望都溢于言表。
“因为仇恨。”求败斋斩钉截铁道，那时的他对于仇恨有着一知半解而又无比深刻的印象。
“那世间何时才能有我立足的地方？”
“你怎么了？”
“我爸爸是华族人，妈妈是瀛族人，我该去向何方？”
“瀛族。”
“他们都不会要我，他们都不会要我。”面对女子的再次哭泣，求败斋忽然觉得一个拥抱大概会给她一点支持与鼓励。于是他蠕动稍有好转的身体，将她拥入怀中，不含半点男女感情，仅仅作为人与人，两个单独的个体而互相扶持。女子的温热随着激烈欺负的胸脯传至求败斋的身体，他嗅到女子头发上淡淡的香波气息，一切感觉既遥远又亲切，大概也正是他自己缺乏的一部分。想要温暖别人的人，事实上得到了温暖，求败斋笑了，只是不知当时可有现在笑得淡然。
“你，叫，什么名字。”他抚着女子头发问道。
“我叫仁美。”
“我会记住这个名字。”
“永远么？”
“永远。”他肯定的点点头。
冰雪的寒冷把求败斋唤回现在。他看了看手中的天照，进一步握紧那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伙伴。今时今日，能够理解自己的，大概只有剑了，他想。不过有它陪伴，这条不归路也不会孤单，自己那追求纯粹的心会在即将燃尽之际绽放更华丽的光芒，毫无疑问。能否照亮世人，他不知道。正如那名大剑传教士而言，“仇恨的连环”。仇恨的连环于历史的远端反复勾结，时间之久难以估计，要从何下手他根本没有概念。不过，自顾不暇之际，思考这样的问题是否有些多余呢？
他又笑了笑，天色渐渐暗淡起来。
“休息够了，又该上路，”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在剑的支撑下艰难站起，摇摇晃晃的脚步踏在雪越来越深的路上，一步，一步。
就这么一步一步走下去，前方的路又将是何？前方又将出现怎样的景致？这样的惊喜，总是让人期待，倘若一切安好，他也愿意这么走下去，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无论前方的路曲折或是难行，无论前方的景致是喜还是悲。因为这便是人，而人握着剑。
越来越浓密的飘雪遮盖了他的视野，他听见前方若有似无的传来奇怪的歌声，嘶哑的嗓音，不成调子的音节，他看见前方仿佛有一片火光，冰冷的钢铁都市中，一点原始的火光，他看见一位青年，冒着风雪傲立在火的隔壁，仿佛他本就是火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