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卫杰一身便衣，在百戏坊的临江酒楼吃饭。
卫杰吃饭，相当简单，不讲好坏，不求精细，无拘好坏，只要吃饱就行。他本不常去酒楼酒肆一类的场所，只是那一日，恰巧走到那里，正值中午，天又热，急于找个阴凉的地方。
所谓正愁没有风，眼前放个芭蕉扇。卫杰看到前面这所酒楼，就折了进去。
卫杰在一张桌子前坐定，他要了一碗白米，一个青菜，一碗肉食，五个馒头。当他正大吃大嚼大吞大咽之际，听见隔壁一桌两个客商说话。
两个人都是商贩，刚才路上偶然相遇，一个人大约有求于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有求于这个张放，强拉了他来酒楼吃饭。
果然，前面那人求张放借些钱给他，前些时日他贩货，路上遇着了强盗，货物全舍了。他想重新置货，只是手头短缺本钱，因平时和张放关系不错，三番五次登张放家门，张放家人告诉他说张放十多日前就去了楚国。今日碰到他，才知道张放已经回来了。”
“哦，我也是刚刚回来的。”张放说。
张放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人再三再四地谢。
“些许小事儿，举手之劳，哥哥就休再提。”
那客商殷勤布菜，他看到桌上一盆烧羊肉，张放一块未动，便挟起一块布到张放面前。
“张兄，这羊肉烧得不错，和临江楼的黄河鲤鱼是两道招牌菜，味道鲜美之极，我专门给你要的。来，你尝尝。”
其时，卫杰站起来结帐要走，他听到了张放的下一句话。
“天天吃，都腻了。”
就是这句话，让卫杰把他给抓到了司间府的大牢里。
卫杰说：“你那位朋友没有给你点鱼，就是因为你到了楚，楚乃水乡，水产富饶，鱼肥味美，你该天天食鱼，把鱼吃腻了才是。说，你去了哪里？是不是去了咸阳，那里才天天羊肉，吃腻了你。”
张放不答他的话，嘴里只喃喃地吐了几个字：“求，求速死！”
卫杰冷冷地说：“放心，你死不了。这一点，我向你保证。”
说着他从炭火盆上取出只烧红的烙铁，慢慢地举到受刑人的面前。
“这儿伤口溃烂了，如果不封住伤口，你还真会死的。”说着，把烙头捺在了受刑人那溃烂的伤口处。
受刑人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
刑讯的惨叫声一声递一声地传来，那凄厉的叫声久久地在院落的上空回荡，听得碜人。
年轻的狱卒听了听，摇摇头：“奶奶的，叫得真惨！谁要是落到他手里，最好是早死。”
年长的狱卒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闭目养着他的神。
年轻的狱卒回过头来冲着老犯人：“喂，老家伙，咱们俩聊聊，如何？”
他今天确实是闷得无聊，继续和老犯人说话。
“我说，你真打算在这监狱里过冬呢？”
老犯人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我打算逃出去。”
接着他又补充一句：“就今天。”
“逃出去，哈，哈，”年轻的狱卒像看一个无知的幼儿说着诓天的大话一样，说，“你知不知道，我们司间府自建府一来，这大牢里还从来没有逃走过一个犯人。”
“告诉我，你怎么逃？就用这些鼠皮吗？你打算用他来做啥？”
老犯人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年轻的狱卒猛然被他这样的一种眼神一盯，只觉得突然一下掉冰窖里，遍体冰冷，无法动弹。
接着那老犯人冷冷地说了两个字：“杀你！”
年轻的狱卒愣了一下儿，突然回过神儿来，像是被踩痛了尾巴的猫，一跳老高。他急急忙忙往回走，“你奶奶的，杀我，我让你瞧瞧是你杀老子，还是老子杀你。
牢室的墙上挂着钥匙，他拿起了钥匙。
旁边打盹的年长狱卒张开眼，看了他一眼，说：“做甚？”
“我去教训教训他，奶奶的。”
“坐下。”
“奶奶的，你听见他说啥？”
“说个啥？”
“他说要杀我？”
年老的狱卒鼻子里哼了一哼，“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他说的玩话儿，你也当个真？”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