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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不喜欢酒的味道,辛辣而苦涩。作为一个谨慎的杀手,也不容他常喝酒。
但是不喜欢酒的人也会喝酒。
喝醉了,或者装作自己喝醉了,就可以做一些平常不能做的事情,说一些平常不能说的话。天气有些闷,他虽看不见外面的天色,也觉得今夜大约有雨。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怎么样,心里悬吊吊的。
他没有问那个女人,一句也没有。
他知道那个女人一定已经死掉了。
天还没黑,黄昏。
天地虚弱之景。
萧四无回来了。
他在后山找到阿楠的尸体,一剑毙命。
女人手里的毒刃还在,并没有出手的机会。
她要杀谁,又是谁杀了她?
这事情并不很难查,尽管明月心忙于杜云松试药的事,也能因为心情尚可而抽出那么一点时间回答萧四无的问题。
等他差不多明白了缘由,天就黑透了。尤离手里的一颗殇言终于落进酒壶里,闭着的眼睛忽地一睁——
萧某以此刀作誓,你忘掉的,都是你不该记得的。
萧四无推门而入之后便是满屋的酒香,他笑着道:“公子这么勤俭,连个蜡烛都不舍得点——”
尤离的声音就在斜上方,“我什么也不想看到,何必点灯。”
他侧首,看到房门已闭。
萧四无一掌按住并不大的酒杯,“为什么要喝酒?”
尤离道:“你第一天认识我?我做事经常只凭心情。”
萧四无道:“酒能助兴,也能添愁,你是哪一种?”
尤离没有答,“四公子不该来巴蜀的,伤都好了?。”
萧四无道:“夫人的确未叫我来,但是这边有太多大事,萧某怎放心——”
尤离一笑,睁着双目道:“阿楠失踪,查得如何?”
萧四无随口道:“死了。”
他表情颇有意味,“死在后山,颈间剑伤。不是叶知秋干的,也不是傅红雪。”
尤离立刻后背一凉,淡淡笑了,“天下间用剑的人那么多,恐怕是查不出来的。”
萧四无道:“这样的死,每天都有无数。你就不要深究了,你又不是菩萨。”
尤离道:“是缘由太复杂,还是我忘掉的事情太多,你解释不清楚,所以不想说?”
他搭上他手腕,温顺道:“不想说便不说罢。”
他有求于人,声音就更轻,“夫人一高兴就把我忘了。她封了我穴道,还没解。”
萧四无来了精神,闻言动手,嘴上道:“怎么,这回不自己冲开了?”
尤离活动一下手腕,顾左右而言他,“今夜恐怕有雨,四公子不回房去,等大雨落下来可就走不了了。”
接着倒满一杯,递给了刀客。
萧四无很少拒绝他,此时却道:“萧某这几日不宜饮酒。”
尤离心跳停了半拍,道:“伤势反复?”
指间骤紧,酒意立散,被突如其来的歉疚感击中了。
萧四无笑意在目,忽又伸手,要从他手里把酒壶接过去。
“不过喝一杯也不是不行。”
尤离下意识把手一缩,已知自己漏了太多情绪破绽出来,二人力道在酒壶上相交,萧四无乐于这种抗衡,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