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国三十七年春,小草被当作奸细,压到席间。
那女人说,交出那些信件,她可以救下小草。
信件……
我这才想起之前在母妃的宫殿里找到的那些,又想到了信中所提到的祺贵妃,忽然反应过来。
可我不能,若是如此,死的就不止是小草,还有我。
容贵妃虚眯了眸子,嘴角噙满嘲讽的笑意告诉我,小草与信件我只能选一个。
可若我选了小草,我与他都将赴了黄泉。
母妃的洗脱罪名之事,便再无可能了。
我最终没有救得小草,父皇让人将他压了下去,消失在我的视线内。
现在想来,这应是我足以后悔一生的事。
我为了活命,为了母妃而牺牲了小草的性命。
在那之后,我日日都是梦魇不断,我想这便是报应,是惩罚。
或许,这也是容贵妃想要看到的。
小草的事让我一蹶不振。
我每日浑浑噩噩,只要入梦便能见着小草白皙的脸上鲜血淋漓的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我也会再次梦见那个大雪的年夜里,他递过来的那块米糕,有着软糯清甜的气息。
可,再也没有人像他那般的对我好了。
也再也没有人可以让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倾诉心中的话。
我开始变得越发的沉默了,几个不眠不休的日夜以后,我忽然想起了那些信件来。
我一遍一遍的看,逼着自己去理清了其中的纠葛,忽然才明白了容贵妃将我养在身边的原因。
并不是觉得我在她膝下容易掌控,而是为了掩盖母妃被杀的真相,装出悲愤欲绝的样子与滔天的同情,将我拉到她的膝下。
父皇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晚杀了母妃的刺客,本就是她们安排的。
如此她虽暂时是杀不了我,但至少在眼前还是容易控制的。
我第一次杀人,是他们又新送来了一个太监。
剑眉鼠眼,一看便知是那女人的手笔,再没有人能比得过小草。
再后来,许是流言传的厉害,也未敢再有宫人被送到我这里来。
我越发的阴郁了,我不再是天真的孩童。
而后,楚文宣再来寻了我,我便也是闭门不见了。
我心里其实也是怪他的,若不是那日他提议要去别处走走,恐怕小草也不会丢了命。
可我也怪我自己,于是我将自己锁了起来,谁也不见。
终是在我十五岁之时,我找到了一个契机。
父皇的白发一日比一日多起来,苍老让他恐惧。
云栖国并不比天齐国兵强马壮,可用的大将也就赵岐山经验丰富。
可,终究也还是老了。
他膝下就只有一个独子名唤赵离,武艺虽是出类拔萃,但于兵法却是稍逊一筹。
父皇每日殚精竭虑,因为鞑靼无时不刻对云栖国都是虎视眈眈。
云栖国竟是一片无人可用的境地。
愁的父皇的眉头,没有一日是舒展的。
直到我主动请缨要随赵岐山一同去镇守边陲,我的父皇终是舒展了眉梢,但却连连出声询问。
字字句句都是试探,大抵是怕我如娘亲一般叛了国。
我竟是第一次觉得讽刺极了。
可我并没有显露情绪,只是诚恳不已的与父皇道清了目前的局势。
分析之透彻,逻辑之清晰,父皇的面上终是有了动摇之色。
圣旨下来的时候,楚文宣也来了。
我没有见他,而这几年他也很少来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