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樊笼谋新篇
中国的纳税人每年都会交很多很多的赋税到国库里,十三亿人口里,除了不具备劳动能力和技能的儿童,和丧失了劳动能力的老人、身体残废者,仍然有一个很庞大的劳动者,这之中又有大部分又都是纳税人,也就是说,除了自身以外,这些人要通过真正的劳动,来养活我们的老人和儿童以及丧失了劳动能力的生理不健全者,包括了他们的吃穿用住行等等一切人类最基本的物质需要。所以从这个方面来看,我们确实必须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也许,单从这个方面看,目光短浅、虑事不全的人立即会陷入莫名的悲哀和慌乱当中,在这种与生俱来的包袱之重压下,总不自觉地认为我们民族的前景是何等的暗淡。
清醒而言,这些人确实很可笑地陷入“庸人自扰”的泥潭里,徒然自寻烦恼的了,须知,在我们中国,可能什么样的钱都有可能缺,比如农民工的工资、教育经费的投入、农业基础设施的投入、农民和贫困人群的保障性资金需要等等这些最起码的维护全社会公正所需的资金投入,更不消问,同样是国民的农民,“脸朝黄土背朝天”地劳作一辈子,到老的时候,是否有一点,比如基本的养老金了!于是我们悲戚地说:缺钱啊缺钱!但是问一句话——你见过中国的行政机构、官僚部门以及多如蝗虫的官员们缺少盖大楼、建宾馆和公款吃喝、出国和公车用的钱了?
只要有了最起码的、最基本观察和认知能力的人,肯定都不会这样愚蠢去作半点去设问,并去做搜寻证据与求证的兴趣的,因为这样的事例,全国无论经济稍微发达的省份,还是偏僻的西部地区,何时何地都在发生着、上演着,人们无法、也不应该忽略这样的一个方面的具体现实:比较世界各地,中国官僚及行政部门的大楼最豪华、最气派,也最容易拆迁和建盖(这就是我们说的升级换代了),而权力总会物化到形形的具体的人的手里,各种大大小小的官员们,通过对公权力理所当然的巧妙使用后,体现为他们自身私有财产的别墅与此相比,胜之又何止一筹呢?
就到我们这样感叹着的时候,盘山金融管理局与监督局分家的时间其实还不实满一年的时间,但喜庆就如平地春雷般,就传来一个十分及时的好消息,监督局的心办公楼已经竣工,可以交付使用了。
本来,盘山是全国有名的僻乡恶壤、蛮夷地区,换了吃地方财政的部门,这样机构的分设和另立,新办公楼依了规矩,自也是须另盖的,但因是“恶地方,穷财政”,一来资金少、二来就位慢,再怎么着,估计建盖、竣工何交付使用的速度都会迟很多,但新的金融监督局是架子很牛的中央部门,所以就有了这样快的速度和规模。
新盖的办公楼建在离金融管理局约莫二、三公里的蚂蝗沟。当下的社会,速度和变化那真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经济总量的增大与科技手段的快速运用,使得人们的生活习俗、道德体系、行为方式、审美及价值取向等等一切,仿佛都一夜之间,都完全来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大换身”,所谓“现代化”,也是该当赋予如此深刻的涵义了。
城市建设当然更是如此,在盘山市区尚未扩建的时候,蚂蝗沟原本只是一大片杂草丛生、乱石遍野的坟地,偶有丈方大小的鸡零碎块地,也都被那些城里较为勤快的贫民收拾来,进行打整,胡乱栽些菜,也往往收成很差,不过够自家胡乱地对付几顿罢了,很难便成钱,贴补点家用的。而今城市扩建风潮一起,乌鸦摇身就变了金凤凰,竟然也成了黄金地带,都还是监督局花了不少钱,通过了吃喝与烟酒,又低眉顺眼的请动高层领导疏通了不少关系,才将地块拿到手的呢!
但只要是了国家的机关,那是从来无须为钱发愁的,对吧,何况了这直属中央的部门?新盖的楼也不怎么高,楼层也不多,就八层。监督局本身就是搞经济金融出身的,“好钢用在刀刃上”,是不消说得的,多余的争取的那部分建设资金,操作上也是很中国化的,早完全顺理成章、鱼目混珠、瞒天过海地并到了职工住宿楼建设里了,一家统共能补贴到几万的样子,虽然离了建盖自家房子还差了万八千里,终究也属聊胜于无的。这年头,生死苦乐只自担,“国家的人,国家的鬼”这种美好的体制轰然倒塌,而今的美好情景一去,是再不能复返的了,想一想,这样决绝、如此狠心地取消了福利分房,而叫这些除了一份死工资以外,再难有其他收入的下层公务员自己掏钱建造自己的房子,不要说广大职工叫苦不迭、愁容满面直至捶胸顿足,就连身为一把手,多多少少总有外帐入囊的唐局长,一时间就让他拿出盖幢楼的钱,也委实困难不是?于是,借了建盖办公楼的大好时机,移花接木地把职工福利顺便给做了。
就这样,监督局终于可以自立门户,从原来属于两家的金融管理局办公大楼里搬了出来,从此告别这时时笼罩着阴霾气氛的条型建筑大楼,不再受在人屋檐下的那般鸟气了。
平心而论,对于办公楼的更换,唐局长比监督局一般职工更多了一种“告别鬼宅”一样的体会。说了也是话长,管理局这幢办公楼,总共十三层,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就完工使用,这十三层的楼房,横亘在盘山市区东风大路上,挡住了大道的南去之路,坐向为坐南朝北,按照阴阳五行的说法,坐朝向北,为向阴,大不吉之象。还有最要命的是,原来的领导为了众所周知的原因,也是为了显示机关办公楼的威严,命人在大楼前面摆放了两只大石狮,其意当然是冲却晦气,殊不知,这样以来,即是与盘山全体过旺的人气产生了对抗。你想,以一个微小机构之力,能对抗得了整个社会的人脉吗?
于是,从搬入新办公楼以后,整个机关脉运就逐日显露出败弱之兆,并日渐走向江河日下的运道了。
事实在那里明摆着。自此后,盘山金融管理局的前两任局长,都没有能够在任期内,继续得到理所当然的升迁,相反,总都有一些不明不白的问题存在,比如经济的、作风的,虽说上级也没有明确对哪位一把手进行过任何的组织手段进行处理,但是,一个怏怏于原位告老退休,怏怏地赋了闲,而另一个则远流他地,心虽不甘却只有做声不得、回天无力地当了副手,在中国的官场,不升即是降、不奖便为惩,实在是一种人人尽知的潜规则,所以这其实就很说明问题的了。
从宏观的层面来说,也与这种情形相呼应,国家这些年,对管理局的职责也是一削再削,经费一减再减,无论是外界,还是内部的干部职工,大家都明显感觉,金融管理局是当下最可以形象比作最失意的部落,或者被男人抛弃的怨妇,日日在了深闺,就免不得的,势必增加了种种的猜测和忿愤、哀怨与悲戚。
还有,这么许多年来,盘山金融管理局的工作虽上下合力,勤勤恳恳,往死里做足了文章,却也长期得不到上级的肯定和认可,各类表彰比起其他地方的兄弟单位,可就十分的汗颜和羞涩的了,而且即使在内部,就那么百十号人的机关,都是集团遍布,帮派林立,职工和同志之间关系极其紧张,好似乎谁与谁都是一种单线联系的地下党活动迹象,这在外界看来,自然十分没有一个团体的凝聚味道,倒很添了特务机关那种相互戒备和设防的意味了。
福与祸,有时侯是特别难得判定的,尤其是针对了不同的人,一般情形都是这样,一件事,看来对你是有害的,而于我来说,则可能就是福,而今金融管理与监督职能的拆离这种大背景,对原来的顾局长和新单位的唐局长,就极其明显地说明这个问题。
就在监督局搬迁工程完毕的那天,唐局长独自一人站在老办公楼前,背了手,久久凝视着眼前的条形建筑,他想起了自己在这里工作,在这里发迹,又在这里落马,又在这里重出,可谓几起几落;又想起和自己偷偷背叛自己家庭,相互以身体安慰对方的那个女人,她仍在这里上班,以前的每个时日,因为在同一个办公楼,总时不时会相遇,其实即使不是这样,他们也都早成为众之所的,时刻都被他人谈论和嘲笑着,就象每天自己都被无数的箭瞄准,这样的处境,这样的际遇,不单是一种尴尬,而是一种深刻的屈辱,永久地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每一刻都不能让自己自如和轻松。
而现在,这一切终于过去了,是的,终于可以和这里断绝一切关系了,他的心中感慨万分,他默默念叨着: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