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先喝药。”甘蓝端着青瓷小碗闯了进来，只是一瞬，那苦涩的草药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让季世都觉得难以咽下。
林苒，微微皱眉，仰头一干而净。
“公子，我把你诊脉。”甘蓝将药碗递给季世。
“你何时学的医术？”季世轻声问道。
“季世，怕你现在有很多问题吧，等下我诊好脉就把事情和季世说说，让他这么莫名其妙下去，以后出门都不敢跟着我了。咳咳。”林苒依旧笑着。
“是，公子。你好生休息，这次是夜雨的关系，她的功力极度扰乱了您原本的内息，怕是这一个月，您都体虚。我和季世先下去了。”甘蓝撤回手，把林苒盖好被子，退了出去。
“季世，你坐。”林苒的眼睛依然是百态，似乎毫无倦意。但是惨白的面孔昭示着，这一场似乎消泯的怪异之事。
这是一段冗长的叙述。季世一辈子都不能忘怀，林苒紧紧攒着被子的手，还有沉重的叹息。
我一直是个女孩子，我娘生我的时候就知道，我爹也知道。
出生那年，家里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说将军一生只能得一子，而这一子绝非庸才，贵夫人的第一子，无论男女，都是将军命中的那一子。万万不可有其他子嗣，否则相克。
我是第一个出生的，我爹对我是男是女并不在意，只是看见我以后，休了所有其他的妾世。当时，我爹的一房小妾有孕，却依然被赶了出去。
其实，我爹很不甘心，他对算命先生的话是有些不信的，就派人暗中照看那个小妾，结果，那小妾的孩子出生的那一天，我高烧不退。
一直到我爹派人杀死那孩子，我才好。
那时，我爹就信了。
他禁止任何人把我当小姐养，从小和他出入军营，教我读书写字，如何征战沙场。后来，将军府换了几代侍卫，我是小姐这个秘密，也就没人知道了。进了府，就叫我是公子。
我并没有辜负，爹的期望。
剑林九式，双行，我都学得极快。丝毫不逊色于男子，甚至更胜一筹。
但是，我其实是个女孩子，我有柔弱的时候，有想要撒娇的时候。我爹就禁止我和我娘见面，将军府从来不收婢女。他看见我哭，就让我跪大堂，看见我耍脾气，就让我抄家法。于是，12岁的时候，我就能以男子的气魄说话，走路，喝酒。
我娘对于我爹讲我们隔离的嘱咐，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在祭祖的时候，和我同骑一辆马车。
我娘很美，很柔弱。福伯，说我长得像我母亲。
我娘每次看我的眼神，都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是她始终不说什么话。我爹把全部心血都放在训练我上，疏远我娘。
于是我娘就搬到这荷花池塘旁边，很少出门。也没有人探望。
但是，事情，总不会那么平静的。
14岁那年祭祖，我爹正好在朝廷议事，说要晚一天到。我和我娘就先上路了。
祭祖的时候，侍卫都在外面，给祖上上香的祠堂就剩我和我娘。
她看着我，忽然就哭了。
“苒儿，你可会埋怨娘？”
我使劲摇摇头，我羡慕那些可以和娘在一起说话，甚至是一起吃饭的孩子。
“那让娘，抱抱。”
我走上前去，张开双手，抱住我娘。没想到我娘竟然这么瘦。在我怀里竟然有些瑟瑟发抖。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下一秒，我被定住了。被我娘点了左穴。我当时万万没有想到，我娘会武功。
她离开我的怀抱，依然哭着。不停的说：林苒，不要恨我，对不起。不要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