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泪洒泰山(1)_智圣东方朔3:天怒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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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圣东方朔3: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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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泪洒泰山(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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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冷笑了起来。“你要朕把大大小小官员,还有诸位王侯,都和猪头、羊尾、牛肉放在一起?他们是跪天呢?还是跪猪跪牛跪羊?太乙之神要是一不小心,把他们也当成祭品,那不就麻烦了吗?哈哈哈哈!”

高堂生伏地向前:“皇上说得极是!小儒高堂生,自幼习学《周礼》,虽未见周朝封禅细则,但却知道,决无人畜混杂之理!皇上,小儒以为,皇上要到泰山封禅,首先要定名分。皇上是九五之尊,就要由天下至尊者作陪。诸子百家,儒者至尊:今儒尊者,当数董仲舒;道者之尊,算是东方朔;法者之尊,可推杜周;兵者之尊,堪称卫大将军;阴阳家尊者,臣以为是邹阳,墨家尊者……”

武帝已有些很不耐烦。“你是不是要把长安东市里酒家之尊者,长安街头乞讨之尊者也给朕列上?朕可知道,东市上酒家之尊者,是卖猪蹄的朱八;可长安街上乞丐的头儿是谁,朕却不知道呢!”

高堂生听出了皇上不快的话音,于是伏地而退:“小儒胡说,都是小儒胡说,皇上,您权当小儒是在放屁!”

武帝很是生气:“放屁也要找对了地方!朕以为你们都是当代大儒,没想到说出的话个个懵里懵董,你要朕如何使用你们?欧阳高,听说你是儒中长者,你倒是说说,朕去封禅,到底该怎么办?”

欧阳高并没有马上答话,而是从身边推出个一老儒来。“皇上,要论儒者德高望重,还要数夏侯胜老先生。夏侯兄,请您给皇上说说吧!”

夏侯胜被推了出来,只好应承:“皇上,小儒学识浅薄,远不及欧阳高。您还是问欧阳高吧!”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武帝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朕原以为你们儒者都是一个胜过一个,没想到你们连当年的叔孙通都不如。叔孙通头上顶着高祖的一泡尿,还为高祖定出我大汉的当朝礼仪;而你们吃了朕的那么多粮食,享用朕给的几十年俸禄,却连一个响屁都放不出来!朕再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再不出个封禅礼仪来,你们就封你们为‘张掖侯’、‘黑叶猴’、‘蹲黄猴’、‘坐绿猴’,统统到敦煌种地去!”

众儒生知道武帝这些话,都是由东方朔当年说出来的,才知道皇上心中对他们这些吃完了说,说完了吃和儒者仍无好感,于是个个惊恐,一齐伏于地上,磕头之声咚咚然,动作齐整,声如鼓点。

正在此时,江充带着杜周走了过来。

武帝知道杜周有事,便想把这一堆无用的儒生打发走。他把长脸一拉,严肃地说:“你们都先离开这里,快去讨论封禅之礼去!过了三天,要是拿不出个办法来,朕就将你们交给廷尉杜周处理!”

众儒一听此话,纷纷抱头鼠窜。

杜周不解刚才这一幕,以为儒生们怕他,便恭恭敬敬地对武帝说:“皇上,东方朔又用您的黄腰带,捆起了平原太守王温舒,派人从押送到了长安。”

武帝有点想不起来:“王温舒?丞相,王温舒不是在吏部供职么?他几时去了平原?”

公孙贺忙说:“启奏陛下,您去朔方城不久,王温舒便坚决请求外任,当时平原郡守缺人,臣就让他先去代理,等皇上回来了,臣再奏准。没想到臣还没来得及补奏,他就被东方大人给押回来了。”

武帝转向杜周:“杜周,你给朕说说,王温舒放着京官不当,为何要自请外任?东方朔又为何要将他押回?”

杜周心平气和地答道:“皇上,王温舒在吏部为职时,多有收受贿赂传闻。有个自称为‘京都大侠’的朱安世,便要杀他,他不得已才请求外任,离开了长安。到了平原之后,他改不了老毛病,还是横征暴敛。东方大人一到平原,便查出了实据,于是押送回京,请皇上发落。”

武帝冷笑一声:“哼!狗改不了吃屎,贪官到哪儿都贪!那王温舒一共索贿受贿多少钱财?”

杜周仍然平静地答道:“皇上,据东方大人的信上说,王温舒在平原仅几个月,便贪得黄金四千两,地方特产几十车。东方大人将这些赃物,全部换成粮食,赈救平原饥民了。”

“那他在长安的家呢?你搜了没有?”

杜周依然从容:“皇上,臣从王温舒在长安的家中,搜得黄金四十七万三千两,珠钱六十余万缗,上等丝帛绸缎约两百万匹!”

武帝大惊,继而愤怒起来。“没想到朕惩治了主父偃,还有这种贪得无厌之官!杜周,你认为该怎么处置他?”

杜周的声音很小,却如腊月里的凉风,冷冷溲溲:“皇上,臣杜周以为,王温舒在主父偃之后,仍不以前车为鉴,应该重重治之。”

“怎么个重重治之?”

杜周微笑起来,笑声里面杀机隐约:“皇上,臣以为,应该灭其五族。”

武帝愤愤地说:“灭其五族,不足效尤!杜周,朕从朔方城回来时,让你做的那一百个尖尾巴的铁蝎子,你做好了吗?”

杜周笑容可掬地:“皇上,臣早做好了。一百个铁蝎子,臣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全部头朝下埋着,尖尖的尾巴朝天而立,廷尉府人称作‘蝎尾刺儿林’!”

武帝“嚯”地站了起来:“好!你就把那个王温舒,给扔进‘蝎尾刺儿林’中去,让他做个捷足先登者!”

杜周笑了一笑,说声“臣领旨”,然后转身而去。

武帝回过头来,对公孙贺说:“丞相,你传朕的旨意,凡在长安的四品以上的官员,一律要去观看,再敢有如此贪婪者,朕还要严惩不贷!”

公孙贺声音颤抖着:“臣……臣遵旨。”

霍光在一旁无动于衷,好像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济南郡中,历下之城,大名湖畔。

辛苦子年已三十,微微发胖,正在庭中教人练武。他以一只胳膊对付敌手,几下子便把“敌人”打翻在地。那些上前应招的多是年轻人,很可能都是前来学艺的,于是一个接一个的轮番应战,又一个一个地被辛苦子击倒。

旁边围观者愈来愈多,不时爆出一阵叫好之声。

众人齐声叫好,不全是冲着辛苦子的功夫,原来练功庭边,便是大名湖。湖畔此刻有一彩船,上面插满绢做的荷花,罗敷坐于其中,怀揽一双娇娃。看到辛苦子打倒一个,她便向辛苦子扔去一朵绢做荷花。

众人向湖里看着,又向辛苦子看看,叫好之声响彻云霄。

东方朔戴个斗笠,与京房一道,也来到比武场前。此时正好辛苦子又打倒一个。罗敷举手正要再扔那朵绢花,突然发现岸上的斗笠下边,有个熟悉的面孔。于是她面上一惊,一不小心,便将那绢做的荷花扔到了斗笠下那人怀中。

众人顿时起哄起来。

辛苦子不太高兴,抬起头来,上前一步,夺过绢花,掀起那人斗笠。

东方朔微微地笑着:“你小子,好威风啊!”

辛苦子大吃一惊,马上跪倒在地上。

众武士吃惊地围住辛苦子:“师傅!”

辛苦子一挥手:“都给我滚开!全部滚开,一个也不许剩!”

众人一轰而散。

罗敷急忙从船上跳了下来,将船中的两个三岁多的孩子,一手抱着一个,走上岸来。冲着东方朔道个万福:“女儿罗敷和孙儿孙女,给爹爹和爷爷请安!”

辛苦子这才自然起来:“我说老爹啊,您从临淄过来,也不说一声,至少要让我哥放个鸽子过来啊!”

东方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辛苦子啊!我要是先说好了什么时候到这儿,还能见到你们夫妇两个,一个如此器张,一个这么张狂么?”

罗敷笑声如铃:“嗬嗬嗬嗬!老爹!罗敷没事儿做,用丝绢札了几朵荷花,给您的孙儿孙女玩,这能算张狂吗?”

东方朔也笑了起来:“好啦,好啦,这比你在长安采桑,要稳重多了。爹只是觉得,如今齐国百姓活得这么艰难,而你们两个却如此潇洒,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快,快把孙子孙女儿给我,来,让爷爷亲上一亲!”

罗敷笑得阳光灿烂,把她怀中两个宝贝双双呈上。

长安城中,霍光府内,一片肃然。

刘据悄悄来到霍府。他是太子,又是霍光和珠儿的练武伙伴,没有人拦他。

可珠儿却是满心的不高兴。皇上回来了,可老爹将她撇在长安,自己去了齐国,她的心里怎么会高兴呢?

看到太子到来,珠儿皱了皱眉头,拿着剑走了出来:“今天想练什么?练梅花桩!”

刘据小声地说:“珠儿,我今天不想练梅花桩,也不想动剑,我……想跟你……谈一谈。”

珠儿没好气地:“太子殿下,不许你叫我珠儿!要么你叫我师姐,要么你叫我东方珠儿!”

太子不知所措:“珠……小师姐,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啊?”

珠儿看了他一眼,觉得太子并无过错,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说你得罪我,也没对你发火。我……我只是想我爹!”

刘据这回放松了。“咳!想你爹还不容易?请皇上发个诏书,召他回来不就是了?”

珠儿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请皇上发诏书,皇上就发了?就算皇上发了诏书,你以为我爹他接到诏书就会回来?”

太子俄然:“那你说,让我怎么样嘛!”

珠儿又皱起了眉头,然后跳上梅花桩:“不要你怎么样,跳上来,练剑!”

刘据只好跳上桩子,与珠儿对练起来。没练二十余个回合,他便被珠儿打了下来。

太子想看看珠儿反应如何,索性地装着跌得很重,手摸着腿,嘴中叫了起来:“哎哟……哎哟哟……”

珠儿心疼地跳了下来,摸着太子的腿:“太子,太子!摔着哪儿啦?让我给你拿一拿?”

刘据顺势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珠儿,我只要你……”

珠儿急忙生气地将他推开,大声斥道:“太子,你自重些!”

刘据腾地站了起来,鼻子对着珠儿的鼻子:“珠儿,你到底怎么啦?!”

珠儿往后撤了半个身子,然后手指着太子的鼻子说:“刘据,我告诉你,在我这儿你不是太子,而是我的小师弟,你要是乱说乱动,我就打你个爬不起来!”

刘据见她认真了,只好讨饶:“好了,好了,我的小师姐,你别动这么大的火气行不行?就算小师弟请你讲点武功,也该能坐下来,说几句话吧。”

珠儿这下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好坐了下来。“那好,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刘据小声地说:“师姐,我父皇让我带你去见他。”

珠儿不屑地看着远方:“皇上他不是整天琢磨着封禅大礼么?听我舅舅说,他弄五十个儒学博士,说了好多天,唾沫都快淹了昆明湖,还没弄出个结果?”

太子却没想这些,只问自己的心事儿:“珠儿,说真的,父皇让我带你去见他,我还真的不大敢。”

珠儿又皱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据悄悄地说:“珠儿,你不知道,我怕皇上一高兴,说出那句话来……”

珠儿这回认真了,她惊讶地问:“皇上会说出什么话?”

刘据瞪大了眼睛:“珠儿,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难道你连想都没想过?”

珠儿大声嚷嚷起来:“你又叫我珠儿!珠儿是我爹叫的,是你叫的么?皇上说什么,那是皇上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据也生起气来:“怎么就没有关系?皇上一见到你,准会说我和你的事情!”

“你是你,我是我,我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据大叫:“珠儿,你别装傻行不行?皇上一直把太子妃的位子留着,就是等你长大的!眼下你快十六岁了,皇上就想让你当……”

珠儿急忙伸出手来,堵住他的嘴:“胡说!你胡说!”

太子刘据转过头来,甩开她的手,继续“胡说”起来:“怎么是我胡说?皇上亲口给我说的!珠儿,你想想看,史良娣跟我多年,她生的刘进都三岁多了,为什么皇上不立她为太子妃?为什么皇上那么宠着你,比宠我们姐弟还要过甚?”

珠儿捂起自己的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刘据走上前来,温柔地拿开她的手:“珠儿,你到底是怎么啦?难道我们师兄妹的关系,就不能再进一步么?”

珠儿推开他的手,“嗖”地一声拔出剑来,将他向外赶去,边赶着边喝道:“刘据,你回去告诉皇上,我娘已经受他的委屈,受了一辈子,他别昏了头,再做出对不起珠儿的事情!”

刘据大为吃惊:“珠儿,珠儿,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珠儿将剑挥舞起来:“你给我出去,出去!不懂,回去问你的昏爹,他可比你明白得多了!”

太子刘据不知事情原委,惊得落荒而逃。

一旁闪出了一双大眼睛,那是霍显。她见到此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大名湖边上,辛苦子家中。

辛苦子夫妇与两个孩子和东方朔在一起。有说有笑。

“我说老爹,你让哥那两个孩子叫什么蒲垫子,蒲扇子,也太难听了吧!”辛苦子听了东方朔说的临淄故事,真摇着头。

东方朔却笑道:“这还叫难听?我有位姓田的老兄弟,他的孙子叫田鸡,田鸭子,不就更难听了么?”

罗敷乐得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辛苦子看了罗敷一眼,对老爹说:“爹,他们都是穷人,怕养不活孩子,才叫这难听的名字的。”

“富人就没有这样名字的?修成君说,他在长安的两个表弟,一个叫狼不叼,一个叫狗不理。说起来还是皇上的亲戚呢!”

罗敷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辛苦子,你就听爹的话。小孩子的名字,只要有意思,好叫就行。长大了以后,他自己要是不喜欢,可以改啊!你猜猜,我小时候的名字不叫罗敷,而是叫萝卜!”

辛苦子来了兴致:“噢?你还没跟我说过呢!为什么要叫萝卜?”

罗敷微笑一下,将鬓角的头发向上理了理,说道:“我小时候,老大了也没正经的名字,爹妈就叫我丫头。因为我老爱穿一件红裤子,绿衣服,爹爹就说,你这么穿,多像一个大萝卜?我妈一拍脑袋,‘哎,她名字就叫萝卜好了’。我爹说,‘叫萝卜好呀,就随着你们胡家的姓吧,叫胡萝卜!’那时张骞大人刚从西域带回胡萝卜,长安人可爱吃啦,俺就叫了好几年‘胡萝卜’。弄得那些吃客来到我家的秦氏大酒楼,全要吃胡萝卜。后来我一生气,就自己改了名,改叫了罗敷,还跟我爹的姓,叫秦罗敷。”

辛苦子早得意了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原来我老婆秦罗敷,小时候是个胡萝卜!哈哈哈哈!”

东方朔点了一下他的头:“笑,笑,你就知道笑!你看人家罗敷,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你就知道笑!笑!笑!”

辛苦子不笑了,撇着嘴,像孩子一样:“我说老爹啊,笑比哭好,这可是您说的啊!”

东方朔点点头:“对,笑比哭好。你老爹这一辈子总是爱笑,也想让别人都笑。可是,这世道,有时让你笑不出来,总想哭哇!”

辛苦子不解:“老爹,也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

东方朔正色地说:“你小子,就知道整天躲在大名湖里练功,还授徒习武。外边的老百姓什么吃的都没了,难道你就不知道?”

辛苦子不以为然:“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平原过来,一路上烧起了腊八粥,弄得齐鲁大地,处处都是腊八粥,穷人已经得到你的大恩了,你儿子我也把家中许多剩余的粮食,拿出去烧了粥!只是我心里憋着气,使不出来,才开个精武馆,授徒习武的!”

罗敷在一边叫了起来:“好了好了!你们爷儿俩好几年没见面,见了面却要争要吵。别争别吵,还是给两个孩子取名吧。”

辛苦子涎着脸说:“老爹,就算不让这俩孩子姓东方,就让他们姓辛苦,也不能叫辛苦子儿,辛苦子女吧!”

东方朔摇摇头。“好啦,既然你哥的孩子名字是我取的,那你们这两个娃啊,也就爷爷取个名字。说姓,就让他们姓辛,名字呢?这男孩子就叫辛酸。”

罗敷高兴地说:“叫辛酸好,叫辛酸好!我怀这孩子的时候,老爱吃酸的。人家都说,酸儿辣女,后来生了俩,我以为都要儿子呢,原来后边一个,是女的!”说着,她将怀中的儿子推向东方朔:“辛酸,叫爷爷!”

小辛酸跑了过去:“爷爷!”东方朔乐得眼睛迷成了一条线,急忙抱住小孙子)

辛苦子瞪大了眼睛:“照你们的意思,儿子叫辛酸,女儿就得叫辛辣了?酸儿辣女嘛!这下子倒好,我们家里,苦的、辣的、酸的,全有了,只差没甜的了!”

罗敷却说:“我是甜的啊!你不是老叫我‘甜心’么?”

东方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爷爷我看出来了,你们一家在一起,就甜得很!”

小女孩却不干了,她一边扑向爷爷,一边嚷着:“爷爷,我怕辣,我怕辣!”

东方朔再将孙女接到怀里:“好,好。我们不叫辛辣。你们的珠儿姑姑,已经够辣的了。依我看,我这孙女,就叫辛酸吧,女孩子,酸点儿好;男孩子呢,改叫辛勤。”

罗敷连连点头:“对,对,我们儿子啊,可勤快了!”

辛苦子也觉得这样换一下好,便说:“好,儿子改叫辛勤好,这才像个男孩的名子。女儿叫辛酸,我就要看看她,长大了能酸到哪儿去!呃,老爹,你刚才说珠儿够辣的,听说蟹儿让卓文君带走了,珠儿怎么样了?”

霍光家中,珠儿与霍显在一起。珠儿面带泪痕,霍显则肚子很大,行动不大方便。

霍显一边给珠儿抹去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道:“珠儿,别伤心了。人间的事,蛮不是想的那么容易。你舅妈我先是跟着爷爷,受尽了人间的凌辱。后来遇到你母亲,才算有了好日子。虽然我自己以为是你母亲的仆人,可你母亲对我就像自己妹妹一样,让我姓霍,还让我跟定你舅舅。”

珠儿哭着说:“舅妈,我娘死了,我哥又走了,男人里头,还有我爹和舅舅,女人里头,可就你一个是最亲的啊!你要多帮珠儿啊!”

霍显看了看珠儿,同情地说:“珠儿,听我的。你不能让你死去的娘伤心,更不能对不起你爹!忘掉太子吧,太子和史良娣都生了儿子!别听皇上的,皇上把你爹你娘弄得太惨了,我和你舅舅,都不会让你再由着他折腾!”

珠儿有些不解:“舅妈,我娘后来是很惨,可是我爹,他和皇上好着哪!”

霍显认真地看着珠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珠儿,有许多事情,你长大了才能明白。你听舅妈的,先忘掉太子!”

历下城内,风景萧然。

东方朔与辛苦子带着一辆马车,进了历下城内。

罗敷一身布衣,和两个孩子一道坐在马车上,不停地掀起车帘,看着外边。一开始她觉得历下城里很热闹,很好玩,可是看得多了,她的心便乐不起来了。她也看到,历下城中的老百姓,大冬天的,许多人衣不敝体,乞讨者到处都是。

他们来到一个舍粥处,只见人头攒动。有几个老人衣着单薄地在风中等待着一碗稀粥,浑身都在发抖。

罗敷看着,不禁流下泪来。

辛苦子将车赶到一个静处,停了下来,然后与东方朔说:“爹爹,孩儿只听说去年大旱和蝗灾,到处都是饥荒。没想到老百姓穷得这么厉害!要是不到外边走走,孩儿真的不知道历下的人如今的日子过得这么苦!”

“你小子,就知道吃皇上每年给你的三品官的赏赐,玩你那几千亩的大名湖,老婆孩子热坑头,再加上授徒习武。你要知道,这历下城中,还算好的,齐鲁乡下,饿死的人不计其数,老百姓家中没衣服,很多人是全家一件大褂子,谁出门时谁披上啊!”东方朔开始数落着儿子。

罗敷眼里直闪泪花:“爹爹,你别说了。辛苦子,我们把家里不用的丝绸布匹,全部拿出来,施舍给穷人吧。”

辛苦子点头称是:“嗯,对。可惜我家的存粮不多了,只剩下隶飞刀上次买错了的几担黏秫秫了。”

东方朔惊奇地问:“什么?‘黏秫秫’?你老爹我自小干家活,只知道齐鲁人把玉米叫‘大黍黍’,高梁叫‘小秫秫’,还没听说‘黏秫秫’。‘黏秫秫’是个啥东西?”

罗敷朝辛苦子使了个眼色:“辛苦子,不如领着爹爹去看看,看看就明白了!”

辛苦子和他爹一样,最听的就是老婆的话,此刻驱车便走。刚走不远,便见到路边有一个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个竹子和纸做的风车,拦住了去路。

卖风车者乞求道:“老爷,老爷,买一个风车给孩子吧,我这风车能笑呢,您听!”他把风车迎着风儿一吹,风车带动一个小竹棍儿,打着风筝杆儿,嘎嘎嘎嘎地叫了起来,还真有点像笑声。

东方朔觉得奇怪,便停了下来:“哎——有点意思。”

辛苦子刚要拉他走开:“咳!老爹,这有什么意思?人都快饿死光了,还听啥笑?快走!”

卖风车者叫了起来:“哎——哎!老爷,您要是不想听笑,这风车还哭呢!”

东方朔再度停了下来:“什么?你的风车还能哭?”

卖风车者凑了过来:“老爷,您看哪!”说着完将一个竹管装上,迎风一举,那风车吹出的风直往竹管里灌,其声呜呜然,有如卫青的埙声,如泣如诉。

东方朔吃了一惊:“好啊!你的手真巧!你能把这个笑的板子和哭的竹筒子连在一起,让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么?”

卖风车者说:“这有何难?老爷,您只要给钱,我明天就能做好!”

“好,只要你能做成,就做上三个五个的,送到大明湖中的辛苦武馆里,这个人给你钱!”东方朔说着,用手指了指辛苦子。辛苦子连连点头,老爹让他花钱,他还能说啥?

卖风车者还要再实一点:“老爷,俺可要先说好,一个能哭能笑的风车,可要加倍付钱,您得付俺十个珠!”

辛苦子有点不耐烦了:“好啦,好啦!你明天送来吧,老爷我给你一头猪!”

卖风车者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迅速跳了起来:“哇一头猪?——我要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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