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泪洒泰山(2)_智圣东方朔3:天怒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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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圣东方朔3: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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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泪洒泰山(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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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一家人来到大名湖边的一个仓库前。看小说首选更新最快的麒麟小说网一个长发披肩的石匠正在那里雕刻石头,并在石头上细细地刻字。

辛苦子让车子停下来。只风石头堆里又站出来一个人,原来是京房。

东方朔问道:“京房,小书僮,你怎么在这里?”

京房感叹地说:“东方大人,你来看哪,他这石头雕得可带劲啦!他在石头上刻的字,也是又快,又漂亮!”

辛苦子向那人叫道:“隶伯之,别凿了,快来拜见我家老太爷。”

隶伯之放下手中的凿子:“老太爷?您是东方大人,东方朔老太爷?”

东方朔不以为然地:“我如今不过五十来岁,怎么叫起老太爷了?”

罗敷边下车子边说:“爹!您看,他们这些仆人,把你儿子叫老爷,把我罗敷叫奶奶,把您的孙子叫少爷。您说,不叫你老太爷,还能叫什么呢?”

东方朔一想,可不是嘛!还能叫我什么?于是点头认可:“那好吧,老太爷就老太爷吧,不老也被你们给叫老了。”

京房拉着他的手,把他领到一个大石像前,激动地说:“太师爷爷,你来看哪,这儿有个石头马,脚底下还踩着一个人,您猜猜看,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朔走了过来,只见这个健壮沉稳,刚劲有力,前蹄奋起之下,踏着一个躺下的石头人儿,着装打扮,与匈奴士兵一样。东方朔不禁惊叫起来:“马踏匈奴!”

“对啊!老爹!这就是马踏匈奴!孩儿我离开长安已久,可是我终日思念霍去病哥哥,思念我们大将军!我从平原请来这位石工,他的名字叫做隶伯之。孩儿想让他雕一尊霍大将军的像,可他说他没见过霍大将军,雕不出来。孩儿便给他讲霍大将军的故事,于是他便雕了这一尊石像,名字就叫马踏匈奴!孩儿想把这石像运到长安,安放在霍大将军的墓前,也算孩儿对他的一片追悼啊!”辛苦子说道这儿,不禁流下泪来。

东方朔大为感动。他为儿子对霍去病的一片真情所感动,也为平原能有这个精明能干的石匠而高兴。霍去病一生伟绩,皇上用祁连山来形容,已经表明其功之高;辛苦子和隶伯之用马蹄匈奴来表示,正好言中其深其远。把这尊石像放到霍去病的墓前,真会泣天地而惊鬼神啊!

他再转过头来,看看那个正在石头上刻字的隶伯之。只见他年纪不到四十,脸上神情刚毅。一双爆出青筋的大手,分别拿着锤子和钢钎,此刻正向自己看着。

“隶伯之,你怎么会雕出如此厚重的东西?你们姓隶的何时到的平原,我怎么不知道啊!”东方朔上前问道。

“东方大人,小人原是西岳华山人氏,世代凿石刻碑为生。我爷爷生在华山,取名华山石,文帝时便以刻字快而好闻名天下。我爹名叫华延之,他二十年前,因为给皇上的昆明池雕一块石匾,没能如期,便被张汤定为有罪,额上刻上一个奴隶的‘隶’字,于是他们都叫我爹隶延之。”隶伯之沉痛地回答。

“莫非你爹便是长安闻名的擅长刻字的‘隶飞刀’?我可是听司马迁说过,说你爹每日能在竹简上刻字六百,在石头上雕字六十!他老人家还在吗?”东方朔急问。

隶伯之摇摇头,眼睛看着地下说“爹后来被张汤发配到了平原,不久就死了。父亲为让小人不忘此耻,便随父姓隶,继承父业,也学雕石刻字。前年辛苦子老爷特意将小人从平原带到历下,作为家人。”

京房在一旁手指着石头上的字迹:“东方大人,太师爷爷,我在这个看他刻字,看了多时。他一个时辰就在石头上刻出六个字来。要是在竹简上,他该能刻出更多的字啊!”

辛苦子说:“他在竹简上刻字,一个时辰能刻好上百个!”

东方朔一边看着地上的石匾,一边惊叹:“快!真快!要是太史公和司马迁知道了,准会请你前去帮他刻写史书呢。让我来看看这些字。”他低下头来,用袖子将石匾上的石屑轻轻拂去,只见几个刚努挺拔的“精武馆条律”露了出来。

东方朔不禁啧啧称赞:“你这几个字,刻的平直有力,蚕头凤尾,波【石桀】飞扬,比起秦朝的篆书来,更容易看得懂啊!齐鲁大地,真是卧虎藏龙啊!隶伯之,你比你父亲隶飞刀更胜一筹,让你在这儿呆着,太委屈啦!”

辛苦子插话道:“爹爹,您还不知道呢。那年主父偃到齐国时,听说隶伯之在平原,便让人持着十两黄金,找隶伯之为他刻碑立传。碑上的文字是主父偃自己写的,为了掩人耳目,他要署上隶伯之的名字,隶伯之说什么不干。主父偃大怒,便要处死他。还没来得及下手,义纵便到了齐国。义纵又把他当作主父偃的死党,不准他再写字刻碑。孩儿前年去平原看望母亲,发现平原城隍庙上几个大字,才辛辛苦苦地把他找到的!”

东方朔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辛苦子,做得好!你们雕的马踏匈奴,定会将去病的勇武之髓,播之千古的!还有,你让他刻的精武馆条律,也是稀世精品啊!”

隶伯之见到东方朔称赞他,便也不安地说了起来:“东方大人,伯之的字,也不是什么独创。自秦以来,篆书太繁,圆滑难写,刻在竹简之上,更不容易。小人只不过继承祖传之业,操刀已久,熟能生巧罢了。”

“这不光是熟能生巧,这里还有天分!对啦,我想起来了。这次皇上要我到泰山探路,其中重要的事情之一,便是把他御制的封禅书文,刻在石碑之上。隶伯之,就用你的刀笔,把这篇文字刻上吧!”东方朔想起另一件事,心中大喜。

隶伯之有点不敢当的样子:“东方大人,皇上的封禅之书,乃国之重典,怎可让一个罪人来刻?

东方朔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多的顾忌!你的字沉稳大度,暗带飘逸,乃我大汉瑰宝。东方朔这回要借此机会,将你的隶氏之书,请皇上恩准,定作汉代通行文字,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将这种字体,定作‘隶家书体’,取代秦朝李斯的篆书呢!”

隶伯之还是心存顾虑:“东方大人,太爷爷!小人身在奴隶之籍,不敢做此重大这事!”

东方朔坚决地说:“隶伯之,你不要怕!张汤能让你为隶,我便能除去你的隶籍,除去你额上的隶字!我以皇上钦差、青兖徐三部刺史的名义,这就除去你的隶籍。”说完,他从身上拿出那个小葫芦,倒出一点药来,擦在隶伯之的额上。“你的额头,三天之后,便会和常人一样。怎么样?这回敢刻了么?”

隶伯之这回不再坚持,而是将手中的锤子钎子一扔,由衷地跪了下来,给东方朔磕了三个头响:“东方大人,太爷爷!小人遵命,万死不辞!”

东方朔笑了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黄绢来。“你们看,皇上的封禅文字,就在我的身上!”说完将那黄绢展开。

众人望去,只见几排篆书,文字简练。辛苦子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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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天以礼,立身以义。

事父以孝,成民以仁。

四海之内,莫不郡县,

四夷八蛮,咸来供职。

为天无极,人民蕃息。

天祚永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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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念完,辛苦子就说:“老爹,辛苦子曾到泰山上看过,秦始皇封泰山的文字,密密麻麻一大堆,看了好半天都看不明白,这回皇上封泰山的文字,怎么就这么十来句?”

东方朔不屑地瞅了儿子一眼:“你还是只知道动手动脚,动过多少脑子?京房,你给他们说说。”

京房想了一下,从容说道:“京房以为,秦朝为政太苛,为文太繁,天下不堪重负。而我大汉以黄老学说以治天下,要言不繁。高祖入秦,约法三章而天下响应;如今皇上封禅,仅用四十五字,便将治国方略,内外大政,人伦之理,全部道尽。东方大人,太师爷爷,还有辛苦老爷,罗敷奶奶,不知京房所说对否?”

东方朔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好!隶伯之,这回封禅碑文,既然由你来刻,那你说说,是在这儿刻好,运到泰山之上,还是到泰山顶上再刻呢?”

隶伯之说:“大人,封禅之碑,要高一丈有余。若在历下刻好,对延之来说,最为省事。可是,您要将它运到泰山,不是要费大事么?不如让我去泰山顶上,挑选一块好石头,琢平洗光,就地刻好,然后派人去立起,岂不省事?”

东方朔点头称是:“对,对!就按你的说法去制!辛苦子,钱还得你出啊!”

辛苦子还能说什么?连连点头而已。不过,他还是看了罗敷一眼。

罗敷对碑啊、字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她只记得到这儿来,是为了让老爹知道一种粮食的事。于是他说“辛苦子,弄了半天,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领着爹到这里,是让爹看看‘黏秫秫’是个什么东西的!”

说到这儿,隶伯之便走到后面的房子中,转眼间抓出一把大大的黑红白三色相间的高粱米来,满面通红地说:“老爷,太爷爷,都是我不会办事。小人半年前替老爷买的几担粮食,见到粒儿大,就以为是好的高粱,就都买了回来。可后来用它一熬粥,才发现全是一些特别黏的东西,我喝了一口,差一点嘴都没能再张开!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种‘小秫秫’又称‘黏秫秫’,是人家专门用来做浆糊的!”

东方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这不怪你。都怪辛苦子。谁让他叫你去买粮食的?辛苦子,你还记得当年你见罗敷的那一天,老爹我给霍去病写的两句话么?”

辛苦子略有伤感地答道:“爹爹,孩儿记得。孩儿让隶伯之去买粮食,等于拿着一把宝剑去缝补鞋子,还像让一匹千里马去捉老鼠。”

东方朔点头称是:“好,你小子记性不错。以后,别让隶伯之这样的人去买粮了。”

辛苦子连连点头:“孩儿记得。”

隶伯之听他们父子将自己比作宝剑和千里马,心情特别激动:“老爷爷,有您这份心意,隶伯之今生今世,也知足了!不过,小的居然把作浆糊用的‘黏秫秫’买来,给辛苦子老爷破费了许多,实在是罪过啊。老爷和太爷爷不怨伯之,伯之心里却难受得很呢!”

东方朔笑道:“这不怪你,我小时候生在平原,都没见过这玩意儿。平原全是沙土,没有黏土,可能长不了这种‘黏秫秫’。不过我就不相信,这么多的粮食,吃了就会把嘴黏上了?真的不能吃了?”

众人无言以对。

东方朔对罗敷说:“我说罗敷呀,要说做吃的,做出点花样来,该是你们秦氏大酒楼的拿手好戏啊!你想一想,当年你爹,就没给你做过一些黏黏的东西吃?”

罗敷嫣然一笑:“哎呀,我想起来了,在长安的时候,有一次我爹做一种黏黏的东西,做成卷儿,外面撒上一些饴糖,可好吃啦!我问我爹,说这是什么?”

辛苦子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是什么?”

罗敷又是灿然一笑:“我爹说‘没名,瞎做’。可我妈说了:‘看你做的那个东西,像个驴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辛苦子的爹嘴也不慢,抢着说道:“你爹就说:‘那好,就叫‘驴打滚儿’吧!’”

罗敷笑得面若桃花:“对,爹,您说的,和我亲爹说的一个样,就叫‘驴打滚儿’!”

“那好,媳妇啊,你就试试看,把这些‘黏秫秫’都做成‘驴打滚儿’,让大名湖边的老百姓都来吃!”

长安城中,建章宫内。

武帝又让公孙贺、霍光等人将五十名儒生召到庭下。

儒生们这回不用谦让了,武帝早就坐着等他们呢。等他们鱼贯而入,依次而跪,武帝也不说声平身,便开了腔:“诸位博士,明天便出了腊月,再过几天,便是立春。朕要动身去泰山封禅了,朕要你们定的封禅大典,到底定出来了没有?”

众儒生面面相觑,无人再敢说话。

公孙贺见冷了场,只好再次点名:“夏侯博士,还是你说说罢?”

夏侯胜身前伏了伏身子,表示在跪拜之再示敬意。“皇上!我们这些儒生,半个月来,天天争得个不亦乐乎,就是争不出的结果来。皇上您看,我的嘴上都起了许多大泡,都是和他们一起争的!”说完,他还真的左手撑于地上,右手指着嘴唇。众人看时,只见嘴角疖起疤隆,险象环生。

霍光觉得这很不雅,又怕皇上因此动怒,急忙掀过这一幕:“欧阳博士,你说呢?”

欧阳高声音沙哑,说起话来犹如磨刀人初开刀刃,嗤嗤啦啦:“皇上!老朽嗤——与他们争嗤——了十多天,他们一人嗤——一个主意,谁也嗤——不听谁的,嗤——五十个人,除了黄霸嗤——他和褚大两人嗤——同出一门嗤——观点一致外,其余的人嗤——共有四十九个嗤——方案,哪一个嗤——都没通过。

武帝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你们儒生!要用你们来治国,岂不是天下早就乱糟糟的了?滚吧,滚吧!朕封你们个个都是‘黑叶猴’,到敦煌那一带,开荒种地去!”

夏侯胜再度伏地:“皇上!您看在我嘴上这么多泡的份上,让臣留在长安罢!”

欧阳高声音更为沙哑:“皇上!老朽嗤——嗓子都嗤——说不出话来了,嗤——到了沙漠之上,不就更嗤——了吗?”

其余的儒者全部伏于地上:“皇上,我们都是嘴疼嗓子疼,求求皇上开恩啦!”

武帝确实有些大怒了。看小说我就去麒麟小说他愤怒地一拍案子:“你们这些无用的东西,整天在京城议论纷纷,吵吵嚷嚷。一点小事,你们都要争得口干舌噪,说不出话来。朕让你们去敦煌屯田,是要你们多用用手,出出力气,也让你们的嘴和喉咙休息休息!还不过走?再不走,朕连‘黑叶猴’也不给你们了!到杜周那儿报道去吧!”

众儒生嘟囔着嘴,谁也不敢说话,不知是跪着膝行而走的,还是在地上匍匐而下的,历史书中没有记载,龙吟不敢妄测,免得儒者不满,反正他们无声无息地悄悄地退了下去。

霍光这时提醒说:“皇上,倪宽早在后边等候,是不是让他上来?”

武帝说:“怎么就倪宽一个?田千秋呢?”

霍光说:“启奏皇上,臣去找了田千秋,田千秋说:这几天霸陵墓地里忽然有狐穴出现,他要把狐穴全部填上,狐鼠全部驱走,他才敢来参见皇上。”

武帝眉头皱了一下,但也很无奈:“那好吧,叫倪宽。”

倪宽从容地廷外走了进来,给武帝跪下:“臣倪宽拜见皇上。”

武帝平淡地说:“起来吧,倪宽。你师傅不在长安,孟喜为朕留在了高句丽,公孙遂做了辽东太守,田千秋又要为太宗文皇帝守陵,只有你和王式在朕身边。王式那一串儿《诗经》,朕这会儿不想听。朕要问问你,你是学《礼》的,你说朕这次去泰山封禅,该用什么礼呢?”

倪宽朗声说道:“臣倪宽谢谢皇上对我师徒所在,个个了如指掌。”

“别说那么多了,朕问你封禅之礼,如何来定?”

倪宽大声说:“皇上,臣以为,既然前人去泰山封禅,没有留下礼仪,就说明前世君主,都是随心所欲而去。即使是前朝留下礼仪,也不见得能让皇上满意啊!前人留下一片空白,皇上您便更有了发挥的余地。臣师东方朔说过:‘一片空白的竹简,写起文章来最容易;前人没走过的路,自己留下足迹,便是后人的规矩。’臣以为这两句话,可供皇上参考借鉴呢。”

武帝嚯地站了起来:“哇!这两句话,朕怎么忘记了?东方爱卿在三千竹简中,好像曾经说过。好,倪宽,多亏你提醒了朕,不然,朕还要听那些‘黑叶猴’在一起乱嚷嚷呢!朕现在就列出几条规矩来,你给记下。朕已命东方爱卿为封禅使,再加封你为御史大夫,与大行令霍光等人,共同主持朕的封禅之事。”

霍光走了过来,与倪宽跪在一起,共同说道:“臣等遵旨。”

武帝对公孙贺说:“丞相,您岁数大了,腿脚不便,就留在长安,辅佐太子,代朕行事。”

“臣公孙贺遵旨。”说完他便要下去。

武帝急忙止住:“且慢。丞相,太史公比你还大几岁,身体不好,几次都是危中再生,你就让他别去了吧。”

公孙贺说:“皇上,太史公以为封禅是千古盛典,他早就说了,就是爬,他也要爬到泰山,看着您封禅啊!”

武帝听了这话,不由得振奋而起:“霍光、倪宽,你们听听!朕要封禅,连老太史都这么激动!那好,就让司马迁陪着老太史一起去。霍光,你去把桑弘羊叫来,朕要问问他,府库之中,有多少金银布帛,可以使用;让他明天来朕这里,一一条陈清楚。”

倪宽有些吃惊。

霍光却毫不犹豫地说:“臣霍光领旨。”说完就去找桑弘羊了。

武帝转向倪宽:“倪宽,你去工部的将作监,找吾丘寿王,问一问他,他给朕在泰山修建的行宫,还有各国王侯的泰山官邸,都修好发了没有。”

倪宽疑问地:“那封禅之礼?……”

武帝笑了起来:“你的老师东方朔不是说了吗?‘一片空白的竹简,写起文章来最容易;前人没走过的路,自己留下足迹,便是后人的规矩。’封禅之礼,就由朕自己来定,明天你和霍光、桑弘羊来这里听令就是啦!丞相!”

“老臣在。”

“朕到泰山封禅,要杀不少猪啊、羊啊、牛啊之类。这件事,就交给李广利来办。朕先封他为太宰,您看如何?”

公孙贺觉得这很合适,于是便恭维一句:“皇上圣明,皇上真是人尽其才啊!”

武帝也乐了:“哈哈哈哈!明天就定下封禅之礼,立春那天,朕就起身,前往泰山!”

历下城中,大名湖畔。

罗敷头戴一个花丝巾,腰缠一个绿围裙,一副厨人打扮,亲自做起了‘驴打滚儿’。她将一个长条条的面食上洒了些糖粉粉,放在盘子中,首先送给东方朔:“来,他爷爷,您先尝尝!”

东方朔拿过筷子,先吃了一口:“啊,好吃,好吃!又甜又黏。就是太烫了,差点把我的牙给烫掉了!”

一旁的辛苦子高兴地说:“爹,我和罗敷说好了,我们明天就把这些‘黏秫秫’,多找几个人,全磨成粉,都做成‘驴打滚儿’,让历下城的老百姓都来尝尝!”

东方朔点头称赞:“好,好!不过,罗敷啊,驴打滚儿也打得个干净利落,你用‘黏秫秫’做这个啊,不像你爹做的‘驴打滚儿’,还不如叫‘黏糕’更好呢!”

罗敷大眼睛扑闪:“好啊!叫黏糕更好。爹,您要想吃,就再多吃一点?”

东方朔急忙止住:“别届?去把孩子们叫来,让他们也吃一点。罗敷,你把它稍微冷一冷,别烫着俺孙子孙女的嘴!”

说完他来到院子中,正巧,京房领着一个卖风车的人来到了。那卖风车者手中拿着三个风车。

卖风车者连连鞠躬:“老爷,你要的风车,我做得了。”说罢,他拿出一价个风车,让它迎着院门吹进来的春风转了起来。果然那风车果然既会哭,又会笑:一会儿“嘎嘎嘎嘎”,一会儿“呜呜呜呜”。

东方朔围着风车转了一圈,边看边点头说:“真是巧夺天工,真是巧夺天工哇!这一个能哭能笑,那两个呢?”

卖风车者再次鞠躬:“老爷,这既能笑,又能哭的风车,做起来太难了。这两个还只能笑,不能哭。老爷,我没做成五个,不要您的猪,您给我二十个珠就行了!”说完,他便展示另两个风车,那两个上面没加竹筒,果然转起来只能“嘎嘎嘎嘎”,如一对老鸭。

东方朔急忙将三个都拿在手中:“好,好!这就够了!这两个只能笑的呢,我一会儿给孙子孙女,那一个能笑能哭的呢,我自己留着。”

辛苦子说:“爹,您要他做什么?”

东方朔看了他一眼:“这么巧的东西,你老爹就不能玩玩?别打岔儿,快给他付钱,付他三十个珠!”

辛苦子一瞪眼看,心想:他开价才开二十个珠,你怎么要我给三十个珠?老爹啊,你儿子的钱也是钱啊!

东方朔早看出了儿子的心思,便笑道:“你小子,你的钱就那么珍贵么?快给!对了,这位卖风车的,你叫什么?家中有什么人?”

卖风车者连连鞠躬:“老爷,小的姓赵名过,河间人士。虽与赵信不是同族,却因我哥与赵信有过交往,也被张汤列入满门抄斩名单。我哥哥及全家都遭杀戮,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靠这点手艺谋生。”

东方朔一惊:“啊!赵信之案,已快过了十年,张汤也死了好几年,谁还追究你呢?”

赵过凄然地摇了摇头:“虽然无人追究,可小的已是无家可归,只好独自一人,浪迹齐鲁,靠卖风车为生。”

“凭你的才智与机巧,专做风车,太可惜了啊!赵过,你何不琢磨一下农家的耕种之道,一来为老百姓造福,二来也为自己将来安身立命,出人头地,找个出路啊!”

赵过又是鞠躬:“老爷,赵过能够活命,就已谢天谢地了,做梦都没敢想还要出人头地啊!”

东方朔又看了一辛苦子:“那好,老爷我给你个机会。辛苦子,你家的佣人也不多,你把这个赵过,替你老爹养起来,不要让他干别的,就叫他给孩子做风车,再让他琢磨琢磨农家的种地、浇水器具。这样的人,别糟践了他!”

赵过这回不鞠躬了,而是跪了下来:“谢谢老爷!老爷,刚才该给小人的钱,不给也罢,能让赵过有饭吃就行了……。”

东方朔拉过辛苦子:“这位小爷才是你的老爷!老爷我已升格为太爷爷了!来,辛苦子,你把刚才的风车钱给他,再提前付他一个月人工钱!”

辛苦子这回真的不干了:“我说老爹,要像你这么花钱,皇上给我的这点俸禄,没几天可就玩玩喽!”

东方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记住你爹的话:钱是人的奴隶,名字叫做孔方奴;人要是成了钱的奴隶,可就叫守财奴了!”

辛苦子嬉皮笑脸地伸出舌头。

建章宫中,夜已深深。

武帝自己定完封禅礼仪,让倪宽记下,一一照办,然后觉得兴犹未尽,便让霍子侯召来公孙卿和栾大。

“公孙爱卿,朕先听了你的主意,才去泰山封禅的,如今封禅之礼已定,朕马上就要启程前往,可你二人却一个都不愿去,朕觉得甚为不妥。”

栾大先说:“皇上,当初我们来时,便与皇上说好了,只要东方朔在,我们就不出面。如今您让东方朔在泰山作了准备,我们是万万去不得的啊。”

武帝的目光锐利得很:“要这么说,你们和东方朔在朕面前,是一种有他无你,有你无他的情形了?”

公孙卿知道皇上话中有话,便急忙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彼一时此一时也。小臣公孙卿以为,栾大如今贵为驸马,当然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的。而东方朔是皇上最信任、最依赖的人,也不能不让他回朝。而小臣呢,上次听到皇上对历法特别关注之后,一直在潜心研究。皇上,也许您从泰山回来之后,臣便能将定历法、修正朔之事,弄出个眉目来。这样,岂不是给皇上又做了一件大事?”

武帝惊奇地说:“什么?这历法之事,可是甚为复杂,东方朔都不敢妄动,你公孙卿能有把握?”

公孙卿却自信得很:“皇上!臣以为,天下大事,并不是只有东方朔能够弄明白的!臣近日与掌管历律的内臣壶遂,还有善观天象的邓平三人,昼夜观测天象,觉得历法不是不可改动的!臣请皇上传旨,让司马谈与司马迁父子也来帮助我们,这历法改革之事,定能做成!”

武帝的脸色,不由得多云转晴:“太好啦!公孙爱卿,你要是能帮朕把历法给改得准确无误了,那你便是神仙!你便不亚于岁星东方朔了!朕拟命你为中书令,等司马谈司马迁父子随朕泰山封禅回来,便让他们一道,参与修改历法!”

公孙卿还要添上一句:“皇上!到那时,臣便敢于和东方朔同朝,与他比一比高低!”

武帝站了起来。“好,好!朕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栾大,你留大长安,做什么?”

栾大跪了下来:“皇上,臣是您的小婿,臣留在长安侍侯公主。公主这一阵子可好了,等你从泰山回来,臣会给您送上一个和原来一样的公主!”

这时霍子侯带着一顶小轿进了建章宫。

武帝对着公孙卿和栾大点了点头:“嗯。那好吧,朕这次不要你们去泰山,可朕先给你们说好,朕从泰山回来,便不许你们躲在后边,而是要你们与东方朔同朝共事,那时,可就要看你们谁是神仙,谁的本事大喽!”

栾大为难地看了看公孙卿。公孙卿却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栾大说:“走吧!邢夫人都来了,你还在这儿愣什么?”

历下城中,大名湖畔,熙熙攘攘。

众多的历下穷人听说辛苦子老爷要发黏糕,还有的传说神仙一般的东方朔来到了历下,于是男女老幼,倾巢而动。大明湖畔,热闹非凡。

辛苦子早爬到了高台之上,高声大叫:“历下城的老少爷们,父老乡亲们!我辛苦子在大明湖,多多骚扰。前一阵子腊八粥做得不多,没能让乡亲们吃饱吃好。我家老爷子从长安回来,让我和我屋里头的,做了几担黏糕。今天是正月初一,就请父老乡亲吃点黏糕吧!”

一位瘦高的男子也站到了高台上,大声嚷嚷道:“辛苦大人!历下的老少爷们!当年主父偃和义纵在齐国时,我们就受过东方大人的大恩大德,今天他给我们散腊八粥,又发黏糕,我们想见见他,谢谢他老人家,行不行!”

众乡亲们齐声欢呼:“对!我们不忙吃黏糕,我们要见东方大人!东方神仙!”

东方朔只好也站在高台上,站到辛苦子左边,大声说道:“历下城的父老乡亲们!我不是神仙,是和你们一样的人!去年齐国大旱,又有蝗灾,东方朔没能让皇上知道,东方朔对不起你们啊!”

众乡亲们激动地热泪盈眶,许多人跪下给他磕头。

又一位胖一点的男子小了出来,看样子他是个不缺吃穿的富人,他却叫道:“东方大人,东方神仙!我们还想见一见长安的大美人儿罗敷,你就开开恩,让我们开开眼罢!”

众乡亲们齐声欢呼:“对!我们想见见罗敷!”

罗敷头裹丝巾,腰勒围裙,站到了辛苦子右边:“历下城乡亲们,我只是个农家女子,是个采桑的女子!和你们一个样子!”

众人呼叫起来。外边看不到的人,开始叠起了罗汉。

罗敷很是激动,高兴之余,心生一计,突然心又叫了起来“乡亲们,今天是正月初一,是我们家老爷子的生日,老爷子的名字便是从正月初一这天来的!请乡亲们多吃些黏糕,就算过个晚年了,同时给我家老爷子祝寿吧!”

众乡亲们齐声欢呼,有的就地磕头:“东方大人,我们给你上寿了!祝你长命百岁!”

东方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连我都忘记了,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那你们就吃黏糕吧,这黏糕,能黏住你们的福气,黏住你们的喜气,黏住你们的运气!”

武帝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洛阳。

上官桀和金日【石单】带着几百人马,在前面开道。

倪宽率领几十辆车,上边上编钟笙鼓,各类鼎器。

桑弘羊也率几十辆车,上边拉着绫罗绸缎,金银财宝。

李广利率几百辆车,上边拉着猪牛羊等,嗷嗷乱叫。

突然,霍光从后面赶上来,急忙拦住武帝的车马。

武帝掀开车帘:“霍光,有什么事?”

霍光忙说:“皇上!车马刚到洛阳,太史公便不行了!”

武帝露出不太高兴的样子:“咳,朕就说过,他都快八十岁了,不能去泰山了!丞相偏让他跟着来!”

霍光认真地说:“皇上,不是丞相让他来,是太史公自己非要来,他想跟随皇上看看千年才有的庆典啊!”

武帝这才略微点头:“那好,朕在这里等着他,你快把他接来!”

“是!”霍光急忙向后边跑去。

不一会儿,一辆蒲轮安车,将太史公载了过来。司马迁护在车旁,面带急切的心情。

武帝从自己宽大的御辇上走了下来,掀开司马谈的车上的篷布,然后说道:“太史公,太史公!朕在跟你说话啊!”

太史公睁开眼睛:“皇……皇上?臣……命不好,……不能……亲眼看到……泰山封禅……大典,臣……作为……史官……终生……遗憾啊……”

武帝很动情地说:“太史公,你就留在洛阳,休养几天,朕让司马迁留下陪你!”

司马迁哭着说:“爹爹!孩儿留下陪你,等你好了再去!”

太史公睁开眼睛,拉着司马迁的手说:“迁儿……你怎么……说混话?……父亲……不能记录……封禅大典,是……平生……一大憾事……你要……接过……为父的……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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