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快起来!”是李杰在叫喊。
杨楠睁开双眼,只见那鞑子骑兵已经摔了下马,背后插着一根长矛。
“这长矛比那刀好使多了!”李杰一边说着,一边从那鞑子身上抽出长矛。原来,李杰早已丢了手中钢刀,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长矛。“他娘的,这些鞑子也够厉害的!”说完,李杰挺矛加入到最近的明军战团。
杨楠从地上爬了起来,拾起钢刀,深呼吸了两口,也跟着李杰冲了上去。此时,城门左侧的明军阵型已经被清兵彻底冲散,只能各自为战,疲于抵抗,而清兵除了加紧对城门的进攻外,也开始对正中的忠贯营分割合围。
“他奶奶的,城头上的人都死了么?!怎么还不放箭!”
面对凶狠彪悍的鞑子,杨楠他们除了勉力抵抗之外,只能期待着城头上箭矢的支援,就算是被自己人误伤,也心甘情愿。因为他们都不清楚,下一刻,是否还能站着。
但是,他们没有等来箭矢。也许城上的人觉得那是疯狂的想法,与自杀无异。
杨楠和李杰还有另外两个明兵正在围攻一个鞑子,与其说是围攻,不如说是协防更贴切。缺少了城头上的支援,城下的明军难以阻挡鞑子骑兵的来回冲杀,扬州北门下已经变得任由鞑子驰骋。
不多时,杨楠身旁的一个明兵又被鞑子砍倒,这样,杨楠他们只剩下三人,更显得势单力薄。那鞑子冲出围堵后,调转马头,又朝他们冲来,此次正对着杨楠。
杨楠双眼布满血丝,拼命的时刻到了。
面对鞑子的冲来,杨楠也迎了上去。就在两人即将交手之际,杨楠一不留神,踩到了一根长矛,长矛一滑,杨楠立足不稳,险些摔倒。也亏杨楠身手敏捷,向前顺势一扑,一个前滚,举起藤牌护住全身要害。鞑子也没有料到这样,大为诧异,一提缰绳,似乎想从杨楠身上越过,又似乎想纵马踏向杨楠。杨楠在瞬息之间,瞥见上提的马脚,灵光一现,奋力一刀砍出。顿时,一声嘶鸣,杨楠连忙往边上一躲,那战马“砰”地一声,向前跪倒。而马背上的鞑子,也已摔到地上,还未来得及呼救,便被李杰和另一明兵在其胸口上扎了两个窟窿。
看到那个鞑子已死,杨楠猛然大叫:“砍马脚!砍马脚!”
此时,城墙上几声巨响,明军终于发炮了。但清兵在一阵骚动之后,依然保持有序的进攻。接着,杨楠等人听到城楼上传来鸣金之声,于是开始且战且退。
“督师,看来鞑子想要困住何知府,不如等卑职率军出城接应吧。”
刘肇基部已经来到北门增援,刘肇基本人也上了城楼,和史可法一同观战。
听了刘肇基的话,史可法心中依然犹豫,他怕刘肇基部也会被鞑子困住,到时扬州城就更岌岌可危了。见史可法犹豫不决,刘肇基说道:“若再不去接应,只怕忠贯营会就此全军覆没啊!”
“唉!”史可法一声叹气,自知并无领兵打仗的经验,于是对刘肇基说道:“鼎维,一切就依你意思,你来指挥吧,拜托了。”
刘肇基大喜,连忙抱拳作揖,说道:“谢督师!”说完,就下令部下城门集结,准备出城接应,同时让城上箭炮齐放,朝鞑子人多处猛射。
一切准备妥当后,刘肇基让副将乙邦才率两千兵丁从东门出城,迂回至鞑子左翼,又让副将庄子固率一千兵丁,依时机,出北门接应何刚,而自己则和史可法继续在北城城楼上关注战事,以便指挥。
“督师,那队官兵的战法相当不错,不知是何人指挥的?”刘肇基指着城门左侧的一队明兵,向史可法问道。只见那队兵丁中有数十人持矛阻挡鞑子骑兵,而后,不时有藤牌兵在地上翻滚而行,他们以盾护身,不时挥刀砍断马脚。如此,摔下马的鞑子便被随后跟上的明兵或砍死或刺死。这样的攻守阵法,虽说不上稳占上风,但已经可以与鞑子骑兵打成平手。
杨楠又砍断了一条马腿,马上的鞑子也紧接着被随后而来的老丁一刀砍死。杨楠此时率着数十明兵,用他那砍马脚的方法,游战于战场之上,渐渐整合了不少残存的明兵,而杨楠也隐然成了众人的指挥。面对重整的明军,和城头上突然密集的箭雨,鞑子骑兵也吃力了不少。
杨楠率着这些明兵慢慢靠近了城门,此时的城门开着三四尺宽,不少明兵纷纷从这里回到城中。鞑子似乎放弃了对扬州城门的争夺,集中兵力去围堵冲杀何刚所在的明军残部。
站在城门边上的杨楠,也发现了鞑子的企图,招呼了数十尚未入城的同袍,准备冲杀过去,接应何刚部。
何刚的战马已经被射杀,此时,他只能和身旁的十几个亲兵徒步向城门突围。而鞑子里外三层的包围,却使他们寸步难行。
“何大人,鞑子好像有意要困住我们,怎么办啊?”何刚身旁的一个亲兵说道。
“不用慌张!没什么可怕的!”何刚镇定的说道。
他们已经被鞑子围困多时,鞑子却一直围而不歼,何刚隐隐担心鞑子使诈,要以他们为饵,诱城内救援,再聚而歼之。与此同时,何刚发现,北门城楼上史可法身旁多了一个身影,料必是刘肇基无疑。有一个知兵之人坐镇指挥,这样,何刚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投降吧!”一名身穿髹漆棉甲,骑着高头大马,被众多亲兵簇拥着的中年鞑子朝何刚他们沉声说道。他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足够令被围的明军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何刚大笑两声,说道:“你们也太小看我何刚了!要投降,找洪承畴去!忠贯营只有战死的,没有投降的!”
“哼!”那鞑子武将,冷笑一声,嘴角上挂着一丝嘲讽,虽然一直看着被围的何刚,但还不时抬头关注城楼上的动向,似乎在等待什么。
“你打仗勇猛,若肯投降我大清,必是封疆大吏。莫要不知好歹!”鞑子武将冷冷说道。
“呸!”何刚朝地上啐了一口,大声说道:“有种便放马过来!”
“冥顽不灵!”
鞑子武将缓缓举起右手,立时,号声四响,鞑子骑兵呼啸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