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看?”从族长家出来,我和花生在街上走着,也不回老赵家了。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走了快半个小时,花生终于忍不住问我。
“你呢?”我也没了主意。而对于我来说,我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老赵有些怀疑,不是怀疑他的品行,而是在他身上,我总觉得有些秘密。可我没想到,真的让我猜中了,我居然在小镇上流传的这个故事中的人物家里住了好几天。
“我不想住在他家了。”花生坚决地说:“待会我就回去收拾行李,太吓人了,你也跟我走吧,族长跟我说了,如果想在这里再玩两天,可以住到他家去的。”
“我不走了,还住他那。”我说。
“你疯啦?!他家有个精怪!”花生看着我。
“怕什么?族长不是说了吗?太婆被锁在别处了。”我说。
“那也背不住哪天晚上她回来!”花生说:“你知道族长跟我说什么了吗?你知道我们有时听到的那种叫声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不是什么野兽!是太婆!是太婆在叫!你明白吗?!”他突然歇斯底里地喊。
“她不害人啊!族长说的你也听到了。”我平静地说。
“反正我不住了,你也最好别住。”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再说吧。”我沉思……
“你家就你一个人吗?”住了这些天,明知我问的是废话,可我还实现想用这句“废话”试探他一下。
“啊……”老赵探身拾药的身子停了一下,含糊地恩一声。
“这两天,我在镇上走了走,我好象听说……”我手插在口袋里,头一回面对着他很拘谨。
“听说我家有个老人的事,是吗?”老赵直起腰,看着我,似乎很累的样子,轻描淡写地说。
“啊?!是……是的。”我倒一下不知所措了。
“那是镇上一些无聊的人胡说。”老赵眉宇间露出不悦的神色。
“对不起。”我不敢再问。
“没事,这和你没关系。”老赵说:“你朋友那天回来什么都没说拿上行李就走了,我就知道,事情还是被你们听到了。”
他把晒在地上的药材收拾进筐里拿进屋子,我一时尴尬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心想自己真不地道:人家和你非亲非故地让你在这里住,还管你吃喝,你怎么好贸然问人家这些事?
“太婆以前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太公和她是同乡,那年,太婆家中遭逢变故,父母双亡,她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常受些泼皮滋扰,太公看不下去,就去太婆那商量,请她把外宅租给他做药堂,白天坐诊,晚上就睡药堂里。太公在当地素有清誉,太婆很相信他,有了他,那些无赖也不敢再打太婆的主意。太公对太婆始终以礼相待,但那个时代,男女之防,甚于防川,日子久了,难免会有闲言碎语,许是日久生情吧,太公未娶,太婆未嫁,太公找媒人说合了一下,太婆也就答应了。”老赵首先打破了令人难堪的气氛,边收拾边说:“成亲后,太公索性把父母也接到那里住,太婆侍侯高堂,太公养家,日子倒也美满。”他说着,像在说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这么浪漫啊?”我笑,好古老的爱情神话。
“太公以前是个郎中,在地方上替人瞧病,收钱也少,有的人家穷,他还免费为人施医赠药。”老赵心不在焉地夹着盘中的菜。
“那他人还是满好的。”我靠在门口看着落败萧条的小巷应了一句。
“也许吧。”老赵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后来,有一天,太公去山里采药,就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太公死了。那时,太婆还年轻,和太公还没有儿女。有人劝太婆改嫁,太婆不答应,一个女儿家,身后没个娘家支撑着,可苦了太婆了,生生地撑着。就这样服侍着公公、婆婆几十年,直到他们入土为安。”
“你不是她曾孙吗?”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疑惑地问他。
“我?我是太婆六十岁那年在河边拣来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亲爹娘是谁。”老赵淡淡地说:“她养我,现在,也该我养她了。”
原来如此。我不禁对眼前这个看似寻常的男人肃然起敬。
“那你的医术也是太婆教你的?”我问。
“那当然,”他平静地回答:“太婆毕竟跟太公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从太婆那里学了一些,自己再钻一钻。就成了个草头大夫了。”他笑,然后继续低头忙活着。
“那你……真的把太婆安置在另一个地方了?”我问他。
“不然,我能怎么办?”他沉默片刻,叹气说:“能这样被人收留就不错了。”
“换个地方啊。”我不假思索地说,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妥。
“换个地方?到哪去?”他像看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我。
说得是啊,我没有什么能安慰他的,只为他难过。
“真想着,老太太就这样活着,唉,算了,活一天是一天吧。”他收拾灶台说。
“真羡慕太婆。”我看了他很久,说。
“羡慕她什么?”老赵奇怪地问我。
“起码,太婆和太公相爱了一辈子,不离不弃。太公死了,她还守这个他。”我说,心里泛起一些忧伤。“不像现在,什么事都像快餐一样。”
“呵呵,他们那个年代,和现在自然不一样。”老赵说:“那是个好年月啊……现在的人,说不好的心思。”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而我发觉该叹气的人应该是我。
我也相信过海誓山盟,可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我发觉人对待感情,要成熟一点了。可成熟是什么?我思量了很久,或许,当你有一天和一个人在一起后,想的不再是如何与她天长地久,而是想着如何与她分手的时候,你就成熟了吧。
“其实,我也想,自己能否像太公一样,找到一个像太婆那样的女人。”我说。
“什么?”他怪有趣地问我:“也许会吧。”他笑了,我也笑了。我觉得自己是满傻的。其实像我现在这样也满好的,能玩能闹。
“永远到底有多远?”我想着太婆的故事,自己问自己。
“永远到底有多远?”老赵听到我的话呆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苍茫的天空……
我开始感觉到周围人的敌意。
这是我现在走在街上可以分明知晓的情绪。
自从那天从族长家出来,在接受了他的劝告,我还执意留在老赵家之后,有时上街,除了依然是他们冷漠的面孔外,他们的眼睛里对我更多了一丝恐惧与怀疑。仿佛,我也成了他们眼中的“怪物”。
也罢,我想是时候离开了。不管谁说的是真的,再这样待下去,没什么意思。只不过,跟老赵相处时间长了,一想到他还要带着那个可怜的太婆,心里总替他将来的日子担心。
“是不是觉得待不下去了?“吃饭的时候,老赵坐在我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
“啊?”我愣了:“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一直在吃筷子呀。”他看着我,像是看到我心里去了。
“我现在有点迷糊。”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苦笑道。
“想走就走吧。”他放下碗筷:“这里不是你们年轻人久待的地方。”
“其实,你来了这些天,说实话,也的确打扰到我了。”他低着头,像个孤独的老人一样。
“我知道,不好意思。”我抱歉地看着他。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隐约听到“出来啦!”“又出来啦!”的叫喊声。
“不好!”老赵脸一沉,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就往外跑。
“老赵!”我喊他,回应我的只有一道人影。
我担心他出事了,思量了一下,也跟着跑了出去。幽长的巷口,哪里还有人?可这时,忽然我看见拐弯处闪出个影子,向老赵远去的方向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会儿,也走了。
我仔细辨认,那背影,赫然竟是花生!
这时他回头看到了我,冲我做了个鬼脸。冲我手一招,示意我跟他一起走……
“你在做什么?”我走过去,他示意我蹲下,和他一起躲在离小镇不远的一处草丛里。
“哈哈!我一直跟着他,可被我给找到了!”花生兴奋地说,两眼直放光。
“你跟踪老赵做什么?”我有些生气,这小子搞什么东东?
“我放心不下,镇上的人也不告诉我,就一直悄悄跟踪他,现在,我终于知道那个老精怪在哪里了。”花生兴奋地说。
“你吃饱了没事做啊?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了,搞这么多事做什么?”我说。
“找那个人精啊!你忘了咱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了吗?我知道,你和老赵关系不错,也不好开这个口问他看看太婆,我无所谓啊,我想知道那个人精到底长什么样子,回去我也写个故事啊!”花生得意地说。
“那是镇上的人瞎说的,夸张!老赵跟我说了,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我对他说。
“那……你看这是什么?”花生冷笑一声,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地方。
那草中躺着一具黑乎乎的物体,看样子,个头还不小。
“我先看看。”我走过去。拔开草丛,看着那具被什么给撕咬得惨不忍睹的野猪。
“啊!”花生骤然一声惨叫,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着指着太婆的屋子,说不出话来。惊恐的眼睛里仿佛告诉我们她看见了怎样的一幕恐怖。
我试图避开他的恐惧,一步一步地走到草屋外,门开着,我看到了花生看到的情景了:
屋子里,老太太坐在污秽不堪的床上,手里拿着一只死鸡,嘴里含着大口的血肉,旁边还横七竖八地洒落着几只叫不出名字的山禽走兽,没瞎的一只眼睛闪烁着妖异的光芒。看着站在门口不直所措的我们“嘿嘿”直笑。眼前这个老人据说有一百二十来岁了。我几乎看不出她有什么实际的生命。满是皱纹的石灰粉一样白的面孔把眼睛只眯成了一条缝隙,我看到她的手指甲都是乌紫的,黑暗中感觉她身上穿的衣服样式都是久远的,浑身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味。尽管我站在门口,仍可以闻到浓烈地几乎叫人窒息的气味。
应该是老人味吧?我想。以前也闻到过老人身上的这样的味道,但没有谁像她这样浓烈得令人做呕。
“你们都看到了?”这时,一个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我和花生回头,老赵手里拿着一碗黝黑的药汁站着,白垩的月光把他的脸也映得惨白。
“你养着一只怪物!你知不知道?!”惊恐中,我冲着他喊。
“她不是怪物!她不是!”老赵一该往日温和的模样,眼中露出凶光。
“你呀……不乖哦,又不听话了,总是给我惹祸。”老赵不再理会我们,走进屋子,蹲下身,像哄小孩一样看着太婆。
“呼~”那恐怖的老人见到老赵竟也温顺地像只小猫一样哼着嗓子冲他“撒娇”。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可以,你不可以。”他背对着我,似乎在喃喃自语:“我没有办法,你越来越老,可是,你还活着。我能有什么办法?”
“有时候,真希望你死了。那样我也就解脱了。”他说。
“看着她一天比一天老,而且还做出这些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好多次,我都想亲手了结她,可是,我始终下不了手。”他把太婆搂在怀里:“我下不了手啊!这么久的年月了,她谁都不认得了,只认得我。她谁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只记得她的相公。”
“什么……相……相公?”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吃惊,是吗?”他依然背对着我:“我根本不是什么她拣来养大的曾孙,那是我骗你们的。太公没死,一直活着,我就是太公。”
“人长寿是好事,可活得太久了,久得自己的儿子、孙子、曾孙、重孙,甚至玄孙都死了,还活着,而且越活越精神,人家就难免会把你当怪物看。”他说。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活了很久后,突然身子像蛇蜕了皮一样,人又年轻了。可她……”老赵看着嘿嘿傻笑的太婆:“还是这个样子。”
“我带她走了好多地方,走了很长时间……好长时间啊!”他叹息。
“年轻人,我看得出,你和他们不一样,快走吧,离开这里,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就把这里当成一场梦吧。”老赵安抚好太婆,站起身转过来对我说……
“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一直关照我。”第二天中午,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走出屋子,看着眼前的老赵……不,他其实应该不姓赵,但不管他到底姓什么叫什么,我都对这个神奇的人表示感谢。
“没什么的,到了外面以后,好好活着。”他依旧露出憨厚的笑容,这时我才发现,这不是憨厚,是慈祥。
“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这也没什么……”我翻着口袋,掏出几百元钱递给他:“就当伙食和住宿的钱吧。”
“用不着的,年轻人。”他摇着头把我伸出的手推回,力道很轻但让我分明感觉到了他的坚决:“你们用的着这些,留着路上应急吧。”
“可你也不富裕啊,我怎么能……”我急道。
“你我相聚就是缘分,再说,我也不看重这个,以前就不在乎这些,你知道的,呵呵。”他宽厚地笑着:“就当交个朋友吧。”
我也笑了,自己原来一直在听他说着他自己的故事。
“赵大夫!出事了!快开门呀!”我们正说着,门外突然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老赵打开门,我看到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花生居然也跟在后面。
“我媳妇难产,流了好多血哦!您快给去瞧瞧吧!”那汉子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好!我这就去!”老赵一听,急忙回屋拿上药包:“小刘,我先走了!不送你了!此生多珍重吧!”他匆匆看了我一眼,习惯性地一抱拳,赶紧在那男人的带领下风也似地走了。
我想着是否也去看看能不能帮帮他的忙,花生却拉了我一把:“你跟我来,族长有事找你。”
“族长?找我做什么?”我奇怪。
“别问那么多了!快跟我来。”他跟我说完,朝着老赵离去的方向看了看……
“昨天晚上,赵大夫去做什么了?”在族长家里居然来了很多人,每个人看到我都露出一副难以言喻的神情,老者一见到我就急忙问我。他身边坐着一个不住哭泣的女人,几个婆娘正围着她不停地劝慰着她。
“没做什么啊?”我奇怪。
“他没有去过太婆那里吗?”老者看着我,用怀疑的语气问。
“去过。”我深知,我是瞒不过他的,只好说。
“那在她那里,你可看到有个几岁的娃娃没?”老者见我说,紧张地问我。
“娃娃?”我疑惑,说实话,昨天晚上我只被那一幕恐怖和不可思议的人与事震惊了,压根就没注意看过屋子里还有其他什么。
“你说话啊!你有没有看到!”没待我做答,老者旁边那个哭泣的女人冲我喊道。
“什么?”我迷糊了!
“他二嫂!”老者威严地喝了一声。女人只好强忍着,只盯着我像要吃了我一样。岂止是她,所有的人都这样看着我,除了花生。
“我……我没注意啊。”我有些慌了,莫非……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这女人的孩子走丢了,怎么找也没找到。恰好昨晚太婆又出来闹了,所以,他们都怀疑……”花生在我身边说,声音也透着股惊慌。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连连摇头不敢相信,可我自己也不免怀疑。
“唉,她终于还是祸害人了。”老者没有再理会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娃呀!……”女人像是应证了一场灾难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不行,人老了,老过头了,成精了。”众人纷纷或坐或站着说。
“那依您老看?”大家望着他,像在征询他的意见。
老人抽了口水烟,任烟雾从鼻孔散出缈绕地飞洒在屋里许久,忽然站了起来,谁也不看,只眯着眼睛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缓缓道:“尘归尘,土归土,人,总是要死的。”……
夜,已经是三更天了吧?
我似乎比谁都绝望地坐在族长的家里,花生陪着我,还有老者“特意”留下“照顾”我的两个身强力壮的镇民。我知道,在他们心里,我也早已成了一个“怪物”。
“花生,我心里很乱。”我坐在椅子上说。
“我心里也是。”他坐在我身边看着我,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我,或者安慰他自己。
人们的心是愤怒的。毕竟,出了人命了。他们应该是昨天晚上连夜想出这个计划的吧?我思考着。他们在老者的带领下走后,花生告诉我说,族长特意安排了一个镇民到老赵那里谎称他家媳妇难产,把他骗到镇上的祠堂里“控制”起来,然后去太婆那里,除掉这个萦绕在人们心头多年的噩梦。而花生就负责把我带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防止我去给老赵通风报信。
那么,他怎么样?太婆现在怎么样?我很担心,虽然,我知道,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太婆就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烦躁地站了起来,想走出屋去。
“你干什么?”负责“照顾”我的一个男人也站了起来,警惕地问我。
“出去转转。”我很讨厌他的语气,径自往外走。
“不行,你不能出去!”另一个人也站了起来,和他拦住我。
“神经!你们有什么权力限制我的自由?!”我火了!攥紧拳头冲他们大声喊。
“族长吩咐的。”他们木钠地看着我。
“那是你们的族长,不是我的!”我不管他们,只往外走。
“不许出去!”其中一个人推了我一下。
“靠!”我一拳打在他脸上,那小子顿时就倒在地上。
“别这样!”花生吓得忙拦住我。
“你怎么打人啊!”另一个人也急了,上前就和我动手。
“你们做什么?!族长呢?怎么人都跑哪去了?”正纠缠着,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站在门口惊讶地问我们。
“李嫂,你怎么……娃娃?!她怎么在你这里?”两个镇民愣住了。
“昨天晚上我到熊嫂家串门,她出去了,家里就娃娃一个,我去逗她玩,一看这孩子身体虚,发烧了,正好我家有药,就把她带到我家去给她熬药喝。喝完这孩子睡得可香了,唉,怪我,他大兄弟,你也知道我最近身子也不好,就搂着孩子想想先睡一会儿再把孩子送回去,谁知一睡睡到今天下午了!给孩子梳洗好,这不来找她嘛,谁知她不在,想问她邻居,结果都不在!我就想着可能族长家有事吧,结果……唉?你们……”女人还没说完,就被撞得险些倒在地上。
“要死啦!投胎呀你们!”女人被镇民扶着对着我们飞奔的背影破口大骂……
“杀了她!”
“杀了这个妖精!”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仿佛充满了整个天地。
“呜哇!~”太婆爬在屋外的一片草地上,身上伤痕累累,火把将她满是鲜血的脸映得越发狰狞。
“住手!是误会!娃娃找到了!”我和花生喘着粗气向着疯狂的人们跑去。
“找到了?”族长正在几个人的保护下指点着他们消灭这个祸害。听到我的呼喊,略一迟疑。
“呼~!”太婆见人们的围攻停止了,本能地向她的避难所――茅屋爬去。
“孩子呢?”失去了孩子的女人盯着我问。
“就在族长家里,刚才有人送过来了,不信你们去看啊!”我说,心里也后悔刚才怎么不把孩子也带来。
“是啊!孩子被人送回来了!”花生也赶忙补充到。
“这……”老者闻说,正思量着。
“别听他们的!他们都是一伙的!“包括发哥在内的十来个男女喊道,“那妖精爬进去了!”
“怎么办?”
“烧屋子!”
一个个火把像手榴弹一样飞上屋顶,扔进屋子里。
“快停手!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我慌了,直冲过去。
“等一下!”老者也反应过来,忙想阻止他们,可是,晚了。干燥的茅屋迅速燃烧起来。
“住手!”一声暴喝,一道人影飞也似地从人群里蹿出,竟撞得几个大汉倒在地上!
是老赵!我看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破了好几处。谁都能猜到看守他的人是怎么对他的了。他飞也似地蹿到草屋前,看着在屋子里哀号的太婆,继而愤怒地环顾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似乎也像烈焰一样要把大家烧成灰烬。
我看着他,他也看到了我,眼色逐渐平静下来,抬手抱拳,看看夜空,转身冲进了火场。
“不要啊!”我想冲过去,却被几个镇民死命拦住了。
“别过去!火太大了。”他们七嘴八舌得说。
“快救人啊!”我喊。
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我已经带着你走了三百多年了,我真的走不动了。”老赵亲吻着太婆的额头:“我累了,真的好累。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好吗?”
火光逐渐把人们的喧哗声掩盖了,也把这两个人慢慢淹没在一片绚丽中。
“娘子,别怕,有我陪着呢,我答应过你,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他搂着她,温柔地抚摩着太婆的面庞,透过火光,我依稀看见太婆唯一明亮的眼睛里流淌出一行晶莹的泪水……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一对男女漫步在朦胧的月光下。
“相公,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照顾我一辈子呀。”女人靠在男人的胸口轻轻地说。
“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娘子。”男人搂着女人,一字一句地说……
“永远到底有多远?”我想着太婆的故事,自己问自己。
“永远到底有多远?”老赵听到我的话呆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抬头看着苍茫的天空……
永远到底有多远?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爱你。
《三更·成精》完
《三更》系列未完
下部《三更·离骚》预告:
《三更·离骚》
有人说,家里如果要供奉神像的话,就必须去请寺庙里开过光的,否则,供奉在家里的就不是正神,而是……
后记
一个周日的晚上,我在公司里写这个故事,写得累了,就没写了。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你还好吗?”我回复:“好,你是?”我以为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我很讨厌他,正好当天晚上我在qq上碰到他,他托我帮他办事,我没答应。“是你的朋友。”他说。这小子。我说:“呵呵。”
他问我:“工作还顺利吗?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我知道是他了,他知道我住的地方,我怕他来骚扰我:“搬了。”“我明白,换个环境也好,也换一种心情。”他说。我没搭理他。接着,一条短信让我知道原来不是他,是她:“失去的,不要忘记,得到的,要珍惜。过去的,留作回忆。自己好好爱自己吧,祝福你。”
我知道了。我很从容地走回住处,从容地吃了饭,洗了个澡。在屋子里想了一会儿,用一首回国前夜写的七绝回复她:“镜中明月水中花,岁月蹉跎似飞沙。闲来相问君归处,天大地大自成家。曾经的刘沛,现在的王重阳。”
“那从今天起我们是朋友,好吗?常联系。”她问我。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我只问她:“你是哪位?”
“别问这么多,就当是一个普通朋友吧。”她说。
“晕倒,害我装半天深沉。好!本少爷就交你这个朋友。小二!来两瓶好酒。”我发给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干嘛这样做。
“你连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做朋友,真够朋友。”她说。
“我知道你是谁了,哈哈!”我说。
“你说说看哪。”她回……
到了今天,我不希望还有人问我,为什么不能和她做朋友,为什么不拿她当妹妹看。我想,我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我还是“王重阳”,但我还没那么洒脱。我知道,只要她不出现,我就能忘记,只要她出现,我就还会想着她。于是,我发了一条短信:“别玩了!我不跟你去了,要泡妞自己去!明天我要上班。下周陪你去泡妞!元旦去江苏一趟,结了一个心愿写在我的个人网站上了,叫《招魂》,你一定要去看哦!”
她没有再回,希望她去看。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拖的时间太长了。自从我把魂都“招”回来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个地方,还有那个地方的故事。如果再把这个故事延续下去,我累了。
叶子,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难得糊涂。
接着一晚,她又发了条笑话短信祝我天天愉快。我没回。我想把那段回忆忘记,如果不能忘记,就强制删除。我把她的短信删了,她又从我的世界中消失了。
在我隐约的记忆中,有过一些回忆,但不是愉快的记忆,那记忆的片断中,我哭过,我醉过,爱过,恨过,最后挽留过,理解过,祝福过。那么,一切,结束。那段回忆我想忘掉,如果忘不掉,就强制删除。
当我招魂后,曾回头看过去年的我,发现那时的我竟然那么窝囊。于是,我把去年的我杀了。在我的生命中,没有2006年的存在。从江苏出来,我就到北京了,我不是去应聘做什么海外行政的,我本来就是要到北京来的。我一直在这个公司里做事,没有跳过槽,没有……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慧,但是,老王毕竟还是老王,重阳回来了。
是的,重阳归来。
王重阳l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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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1月27日周六中午1:09分完成,如有时间,《三更》系列完成后后再进行全部修稿。
备注:19日迟到一小时,睡过了,被扣一日工资。悲伤:把公司当家了,为何回家晚一点就扣钱?/21日周日写得正兴奋,故友上线问:“刘兄现在何方?”我曰:“小可目下于京城考取功名”。他说:“靠!跑北京去啦?”我说:“日!可不咋地!”后他说在离我3000公里处,我问他到缅甸去干嘛?他说他在深圳。随聊几句,遂别。/公司事多,演员婧自加国归,待我宣传。拟写通稿,思摆平媒体事,甚烦。/老何不是一般人。/a-mei博客在我网站上做连接。/天仙mm不似往昔清纯。/与腾讯、新浪谈公司宣传合作事,艰巨。/央视跟我打官腔,不爽。/演员洪涛宣传周期至,拟再推。/20日晚,挑灯战小强,获全胜。/小房告诉我江阴一职位颇合,婉拒。魂已招回,不留念。/婧已到,一开口,美好印象全部破碎。/周四带她去腾讯网站做聊天访谈,顺谈与其合作影视、演员动态及摄影棚宣传事。/22日周一下午创建群组,组内有同学、朋友、前同事和读者。/与新浪百万博客做好公司演员博客事。/经纪部也累,我也累。/与演员缘约周六见面谈其宣传事。/网站明星资料搜集事烦琐。/猫扑网关节待打通。/老总pk我。/媒体宣传事不该“舍本求末”。/现实社会用钱打通媒体才是正理。/提交媒体合作计划报批。/腾讯有意,新浪也有意。/各部门不满。/上街心中爱恨两茫茫。/没有特殊情况,过年不回家。/发奋一点,自强不息是真男儿。/本日约好演员到公司谈宣传事。/哄老总和哄媒体、哄演员,是一门学问,正在钻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