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狼城的外城依旧热闹如昔,宽敞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繁盛。
阿伊蛮一行人高坐马上,趾高气扬地出了捭阖大道,踏上苍狼大街。行人纷纷避于两旁,人马所过之处,一阵鸡飞狗跳。
毕竟阿伊蛮今次的阵势太过骇人,只他身后的随从侍卫便有二十多人,再加上四个伴当及伊天甫,还有程夫子等人。个个高踞马上,一路过来大呼小叫,无异于似一大群马贼进了城一般。
一群人横冲直撞,引来无数路人的指指点点,马上之人却依然意气风发,得意万分。
阿伊蛮等人来到春归院大门前时,正值烈日当头,午时时分。大门外的路人早已纷纷避走,平日里车水马龙的春归院门楼前,此时人影罕见,就连往时守在大外门的四条大汉,此时也都斜依在门楼下的长凳上打盹。
听到马嘶声,四个大汗被猛然惊醒,齐齐跳将起来,抬头望着忽然出现的大群人马,半晌才看清楚领头的阿伊蛮。
其中一个大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上前一步对阿伊蛮抱拳笑道:“世子来得好早啊,现在楼里的姑娘只怕还没有醒过来。”
伊天甫抢先上前一步嚷道:“没起来可以叫她们起来,大爷们是来找乐子的,难道还得看时辰不成?”他虽然下山没几天,但天天和巴达努等人混在一起,贵人们的恶习实在学了不少,蛮横之处,连巴达努等人都自愧不如。
守门大汉盯睛一看,发现眼前说话的是一位有一头罕见银灰色长发的少年,与楼内几个自大陆最南面而来的具有翼人族血统的头牌姑娘相似,一张俊美的脸孔更是可以让任何姑娘为之倾倒。这少年眼生的紧,显然是初来居狼城不久,不过看他连一向蛮横出了名的恶魔世子的风头都敢抢,比之世子的几个伴当丝毫不徇多让,看来一定也是个硬角色。
想到此处,那大汉马上堆着笑脸,伸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连声说道:“是是是,公子说的是,小人真是该死。各位里边请,里边请。”
众人也不再理会他,扔开马绳,鱼贯走入门楼。
进入大厅,里面一片清静,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就连端茶扫地的仆人,此刻也不知躲到哪里去。
巴达努清了清喉咙,尖着嗓门高叫道:“楼上楼下的姑娘们,出来接客啦!”
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伊天甫打量着大厅内精美华丽的布置,眼花缭乱地赞道:“这地方可真漂亮,难怪你们都天天想来这里找乐子。”
其他人都对这里看惯了,除过几个阿伊蛮新来的侍卫外,都是一脸不以为然。
巴达努见还是没人出来招呼,凑过头对伊天甫坏笑着道:“这地方的姑娘更漂亮,我们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看漂亮厅子,而是看漂亮妹子。”
众人听后又是一阵大笑,猥亵的笑声恐怕连大街上的行人都要听见了。
终于,一位徐娘半老的鸨妈从里面姗姗走了出来,看她睡眼惺忪,满脸倦意,一张粉脸略显阴沉,显然是对打搅了自己美梦的众人十分不满。
看清大厅内的众人后,鸨妈脸上笑容顿时盛开,困意烟消云散,咯咯的笑声中,她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分别用捏着香帕的手在阿伊蛮和巴达努等人身上拂了拂,娇笑道:“哟,是世子呀,今个怎么来的这么早?我们的姑娘都还没起床呐。”
巴达努伸手在她的香臀上拍了一记,坏笑着道:“那香姨你还不去叫她们快点起床?”
香姨冲他抛了个媚眼,接着双眼一亮,扭身来到伊天甫身边,双手挽住他的胳膊,将大半个身躯都压过去道:“哎哟,这位公子面生的紧,是新来的吧?看一张小脸生得,今儿一过,我们楼内的姑娘只怕都要为你患相思病了。”
看到伊天甫陡然俊脸羞红,香姨更是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塞进他怀里,媚笑着道:“咯咯咯,公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要不就让奴家来陪你吧?”
这时巴达努又走过来在她臀上拍了一记,大笑道:“香姨看到这小子生得俊,此刻都春心荡漾了。这个俊小生可是我们今天的主角,赶快去让你们这楼上最好的姑娘都下来,大爷们等不及了。”
在众人的哈哈大笑中,香姨娇媚地横媚了巴达努一眼,又在伊天甫脸上香了一记,这才扭着屁股离开了。
伊天甫吐了口长气,擦着额上的汗道:“好热情的女人!”
阿伊蛮哂然一笑,慢悠悠地道:“待会还有更热情的,你等着慢慢享受吧!”
说话间,一名奴仆已从后面走出来,将他们领上一间雅阁。
酒水菜肴都端了上来,侍卫们都也渐渐摆脱了拘谨,与众人一同乐起来。这时香姨也终于领着一大群姑娘走了进来,环肥燕瘦,个个天香国色,美艳动人。其中真有几人如伊天甫一般,银灰色的长发,美丽之极。看得众人都大动食指,蠢蠢欲动。
阿伊蛮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来拍了拍手,待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他才朗声说道:“各位,今天伊天甫是主角,所以在座的每人都只许挑一位姑娘,剩余的全部归伊大少享用。”
众人听后,一阵哄然大笑,姑娘们更是不由分说地将伊天甫围在中间。果然是娘儿爱俊,姑娘们此时巴不得能与眼前这位俊美的少年春宵一度。
看着独善其身的阿伊蛮,伊天甫从粉堆中挤出头来,憋红脸问道:“那你呢?”
一旁正搂着一位美娘不亦乐乎的涂巴接口说道:“他呀,这里有个相好早在等着他呢。”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笑。其实,众人并不知道阿伊蛮与春归院花老板之间的关系。因为每次来见他的都是花若水身边的俏侍女玉儿姑娘,所以众人还以为他是与玉儿姑娘有染,否则巴达努等人绝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走出雅阁,阿伊蛮急不可待地向后院走去,原本缭乱环绕的花间小径,他此刻已走得轻车熟路。
远处翠衣一闪,一个美丽的身影匆匆向这边而来。
阿伊蛮坏笑一声,躲在一座假山之后,待绿影走过时,忽然闪出来,从后面将她搂住。
翠衣美女惊呼一声,待看清楚阿伊蛮之后,俏脸羞红,娇声嗔道:“世子快点放手,让人看见了不好。”
阿伊蛮凑到她雪白的香颈上闻了闻,嘻声问道:“好玉儿,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莫不是要去暗会情郎?”
阿伊蛮所抱之女正是花若水的贴身小婢玉儿姑娘,虽然刚开始两人由于某种原因,玉儿对阿伊蛮戒备甚严。但是,之后阿伊蛮便成了春归院的常客,两人相处日久,玉儿正是情窦初开之时,自是禁不住阿伊蛮的甜言蜜语,不多时二人便如水乳相融,好得密不可分。
玉儿啐了一声,受不了阿伊蛮不规矩的抚摸,娇躯一阵发软,只好好言求道:“好世子,快点放开玉儿,会被人看到的。”
阿伊蛮在她的粉颈上亲了亲,嘻嘻笑道:“让我亲个小嘴,我便放开你。”
玉儿脸颊发热,但实在禁不住他的热情,只好娇羞地轻轻点了点头,阖上双眼,将红润的香唇嘟了起来。
阿伊蛮自然不会客气,俯首凑了上去。嘴唇甫接,舌头便火热地纠缠在一起。
许处,二人才分开嘴巴,玉儿玉颊飞霞,美目盈春,娇媚地望着阿伊蛮,佯嗔道:“坏蛋,还不快放手?”
阿伊蛮搂紧她,嘿嘿地坏笑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么急匆匆的是去干什么?”
玉儿急忙压住阿伊蛮使坏的双手,娇声说道:“还不是去找你这个坏蛋。”
阿伊蛮奇怪地问道:“找我?嘿嘿,难道几天不见,你想我了?”
玉儿白了他一眼道:“才不是啦,是花姐姐找你。”
阿伊蛮一怔,问道:“她找我做什么?”
见玉儿欲言又止的样子,阿伊蛮顿时大急,连声问道:“难道,难道她生病了?”
不等玉儿作解释,阿伊蛮猛然放开她道:“我去看看她。”说完,人已消失在假山后,留下一脸幽怨的玉儿。
踏进小院,一片水塘出现在眼前,塘内荷花盛开,花香袭人。
花若水身着雪白轻罗,赤足俏立荷花间,轻轻弯下腰嗅每一朵荷花的清香。忽然,插在她发际的金钗轻轻脱落,掉入水中。花若水轻呼一声,俯身去捡金钗,一捋黑发如水般随身垂下。待她起身时,秀发轻垂,轻罗如纱,写意的玉脸上说不出的娇弱慵懒,荷花美人此时相辉相映,美奂绝伦,不可方物。
阿伊蛮的心弦猛然一震,失神地望着花丛中的人儿,一时间忘记了举步。
花若水轻轻抬起头,看到呆若木鸡的阿伊蛮,不禁娇呼一声,随后嫣然一笑,招了招手娇声道:“呆子,站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过来。”说完,轻轻提脚上了水塘,一双晶莹的玉足在阳光下宛若温玉。
阿伊蛮这才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仔细将花若打量一番,又伸手在她身上摸索。
花若水轻呼一声,捉住他的双手,娇喘地问道:“呆子,你在干什么?”
阿伊蛮疑声问道:“难道你没有生病?”
花若水怪嗔一声,笑着问道:“小夫君为何一见面,就要诅咒妾身生病呢?”
阿伊蛮茫然地望着她道:“我见玉儿那么急着找我,还以为你生病了。”
花若水抚着他的头,微笑着道:“傻夫君,是妾身多日不见,想你哩,才让小玉去找你。”
阿伊蛮闻言大喜,拉住花若水的手亲了亲,高兴地道:“我也是想乖娘子你想得紧啊!”
花若水媚了他一眼,掩嘴笑着道:“小夫君撒谎哩,你回城都有好几日,偏不来寻若水,此刻还说想得人家紧。”不等阿伊蛮回辩,她捏了捏阿伊蛮的脸,又轻笑着道:“莫不是夫君在外面另有新欢,因此乐不思归,望记了妾身?”
阿伊蛮急忙摇头摆手,连声说道:“没有没有,乖娘子你可不要胡思乱想,你夫君我前几天差点丢了性命,才没来找你。”
花若水奇道:“在居狼城难道还有人敢伤害夫君?”
阿伊蛮也发现她并没有真的生自己的气,所以又恢复了往日的顽态,笑嘻嘻地道:“原来乖娘子没有生我的气啊。”
花若水微笑地望着他,掩嘴说道:“夫君可不要以为若水不会生气。日后夫君若是对妾身负心,妾身固然不会怪罪于夫君,但也不会再见夫君哩。只求能找一个幽静之所,可以长伴山水,独老终生。”
阿伊蛮从未听花若水这样对自己说过话,乍闻这番话,不禁大惊失色,慌忙抱住她的胳膊,急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永远不会对乖娘子你负心,乖娘子千万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