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根装傻充楞把中年人气得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了。他转身冲着身后年轻人使了个眼色,年轻人可不客气,连推带磉就把陈树根推了出去。
吴咎进屋后,也不说话,找了旮旯一蹲。村里开会时,村民都是这个样子,吴咎学得还真像。
“坐吧。”中年人装出一副非常和气样子。
“哦。”吴咎答应着,找了个最近凳子蹲在上面。
“你叫什么?”
“文化人。”
“我问你本名叫什么?”
吴咎抬头装着在思考。其实昨天晚上,陈淑兰将那份档案找出来,让吴咎背熟了。吴咎不能说是过目不忘,可也非常聪明,看了几遍早已熟记在心。
“刘宝贵。”吴咎好半天才回答道。
“你怎么连自己名字都忘了。不会是假名字?”旁边年轻人语气不善地问道。
“这几年,他们都叫俺‘文化人’,谁也没叫过俺原来名字,早都忘了。”吴咎一脸茫然回答道。看着吴咎表情,年轻人低下头记录着,没再说话。
“哪里人?”
“河北保定。”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爹、娘,还有一个妹子。”
这都是档案里记载的,回答起来,根本难不倒他。
“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吴咎站起来就往门外走。
“吴咎!”突然,中年人暴喊一声。
吴咎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根本不为所动。在这里锻炼多年,他神经已经变得异常坚强,尽管心里一揪,但面上并没表现出来。
“你站住。”
吴咎茫然回头看着几人,迟疑问道,
“你们叫俺吗?”
“不要装了,我早就知道你就是吴咎,家住北京,你爸叫吴修贤,你妈叫张晓慧,你没有什么妹妹,不过到是有个女朋友,叫蒋丽,很不幸她死了,死得很惨,是被人强暴致死……”
吴咎面色依旧,尽管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愤怒,痛苦,悔恨交织在一起冲击着神经,最终,他还是控制住。吴咎不禁对郑栋感激不禁,幸亏他事先告诉自己,否则就是他再坚强,面对这一切,他还是会彻底崩溃。
“你难道不伤心吗,亲人都死了,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中年人仔细盯着吴咎面部表情,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吴咎等中年人说完,才慢吞吞说道,
“你是说俺吗,我不叫吴啥,俺叫刘宝贵,你认错人了。”吴咎换成一幅很冤很无辜样子看着他们,
“和俺一起来的知青里面,好象也没姓吴的,你们弄错了。”
中年人一脸冷笑,也不说话,眼中放射出阵阵寒光似乎早就看穿了吴咎。
吴咎丝毫没有回避他目光,好半天,才小心翼翼说道,
“还有事没……没事,俺能走吗?”
吴咎出去后,几人开始商议起来。
“刘主任,你是不是多心了,看那傻样,不可能是吴咎。”
“就是,话都说不全,长得也不文雅,虽说个子到是对上号,可根本不像……”另外一个年轻人也附和着,他现在恨不得快点离开这个穷地方。
“你们懂什么,这小子不简单,他眼里有怒火,仇恨,只不过隐藏的很深。哼,想瞒过我的眼睛。刚才说了这么多,就是普通人听了也要胆寒,他就一点不在乎。看来,他不简单……”
“那怎么办,要不去他那里搜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
“笨蛋,他能装成这样,肯定是那个姓郑的事先打过招呼,就是有线索,他也早收拾干净了,还等你们去?”
那个被骂成笨蛋年轻人低下头,嘴巴不出声咕哝着,明显是不服气。
“那……刘主任,你看……”另一个年轻人小心谨慎问道,生怕说不好,再挨骂。
“带回去,让他当面见郑栋,他应该不知道郑栋已经被抓了,两人一见面,肯定有好戏可以看……”
还没等这几人把吴咎带上车,众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他们,嚷嚷开了。
“凭啥抓人……”
“你们是干啥的,不能带走文化人。”
“你敢带走文化人,俺就揍你……”上次被吴咎摔倒的健壮年轻后生冲在最前面,握着拳头,一脸怒气。
面对着火药味十足村民,中年人费劲气力解释着,可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听他的。身后两个年轻人刚来时傲气劲早就跑没影了,缩成一团,不要说帮忙了,连头都不敢抬,生怕招怒众人。
“都干啥呢。滚,都给俺滚。”郑树根适时出现了,他一把拽住最前面后生摔了出去。
“二黑子,你再带头闹,俺先揍你,滚,都滚。”
村民看着陈树根阴沉着脸,顿时安静下来,三三俩俩闪到一边。
“陈树根,你搞什么……竟然让村民围攻工作组,这是什么性质,你知道吗,这是反革命,我是要向上级反映的……。”
中年人一见村民退却,立时来了精神,指着陈树根鼻子就是一顿痛骂。
“姓陈的,你就是反革命,等我们回去,一定要报告,你等着瞧吧……”
“反革命,你娘x,老子三代贫农,怕你们……滚,再不滚,俺让人把车给掀沟里,你信不信。”
郑树根一发怒,中年人被吓得退回去,另外两人早就跑进车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村长,俺没事,他们只是带俺回去问些事情,没事的,你回吧。”吴咎赶紧出来劝阻道。
中年人也趁机下台阶,边嘟囔边往车里走,
“不和你们计较,下次,下次,我绝对要向上级反映的……”
吴咎用眼神示意陈树根,随即看了眼自己屋子。陈树根明白他意思,微微点头。
吴咎搜寻半天,没见到陈淑兰,失望表情挂在脸上,他使劲咬着嘴唇,一狠心头也不回上车。
吉普车飞速逃离开村子,在坑坑洼洼山路上疾弛着。
今晚第一更,梢后更新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