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对丁小北确实是有点意思的,而且意思还不小。就是不当秘书后,他还几次邀请过丁小北,请她出去照相,跳舞,看电影,可都被丁小北找理由搪塞了。他稳住阵脚,绝不摆出疯狂追求的架势,他想一点点地跟丁小北磨。有件事白志平真还高明了一回,就在人们都认为丁大海提升院长无望的时候,白志平仍然不停地往丁家跑,他认准了丁大海会提升,这一点倒是博得了丁大海老伴的一片欢心。可丁小北不吃他这一套。直到后来,学院传出了丁小北跟雷诺订婚的事,他知道跟丁小北没戏了,才渐渐淡了下去。他一直没找对象,说起来已是个大龄青年,别人常拿这事笑话丁小北,说白志平是在等她。丁小北满脸鄙夷地说,只怕他不是在等我,而是实实在在地没人喜欢他吧。
丁小北确实比较了解白志平。这些年来,白志平一直都在为婚姻大事操心,他痛下决心,不仅要找一个对象结婚,更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像样的对象重创一下丁小北。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美满,几个他看得上的,见过一回就躲着他了,几个对他多少有点儿意思的,他又嫌人家长得太对不起观众,就这样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地拖到现在。
林若水的到来,让白志平心头为之一热。林若水让他动心了。他骂了自己一句,心想,我总琢磨着一个毫无风情可言的丁小北干什么,找对象总拿丁小北当标准,其实丁小北算个什么标准。过去就算为了丁大海,现在丁大海也没有了,他认为自己是鬼迷了心窍。他说啥也得把林若水拿下。白志平确实很会跳舞,练的是国标,为达相当水平,几年前他曾夜以继日地在交谊舞班里打磨了一两个月,总算工夫没负有心人。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他再次试探了林若水,要约她出去跳舞。林若水不想去,说自己不会跳。白志平说,你会跳我还不叫你呢,你可不知道我带过了多少跳舞的学生,不少后来都跳得比我好了,我教你。林若水想了想,碍于白志平已是多次邀请她了,就答应他一回吧。白志平虽然内心高兴,可表面上却拿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来。他说,跳舞这个事,说起来是件最上档次的事,可是让不少人把它搞庸俗了,认为这不是正经的人干的事。所以呀,我们就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是去跳舞了,要让他们看到我们之间没一点儿关系。他约她在市虹桥舞厅门口见面。林若水想,是啊,本来是件光明正大的事,不知白志平为什么要搞得神神秘秘的。这让林若水有些不舒服。尽管不舒服,林若水还是按白志平说的去做了,按约定的时间去舞厅门口等他。白志平来了,穿着一身毕挺的西装,看上去有些滑稽。他伸手过来想拉林若水的手,林若水却躲开了。
白志平说,现在好了,不怕了,脱了那身军装,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在这里,我们想干什么都行,也没人认识我们了。
舞厅里霓虹闪烁,人头攒动。
走进舞池,白志平顺势一把就将林若水揽在了怀里。林若水又想躲,可没躲掉。白志平说,你应该是我军最漂亮的女军官了,能搂着你跳舞,真让我感到骄傲。说这话时,白志平的脸离林若水很近,气息直扑到她的脸上。
随着音乐节奏,白志平抓着林若水的手用力捏着。
副队长,你的手。林若水提醒他。
哦。白志平笑了下说,这是无意识的,也可以说是职业病吧。告诉你吧,我会看手相、面相,还会看骨相,我一捏你的手,就知道你的命运了。你看你的脸,叫桃花脸,是人见人爱的那种,说了你别见怪,这种人比较风……风流一点。本来他想说“风骚”来着,可能是想着这个“骚”字有些不雅,便改成了风流。
林若水装没听见,身体随音乐应付着。
白志平又拍拍林若水的腰说,再看你这腰吧,这是实实在在的水蛇腰,就碗口那么粗,你说我说得对吗?
副队长。林若水安静地说,本来我确实不会跳舞,一想到您多次邀请我,我才来的。
白志平说,这很好嘛,说明我还有这点魅力,这样我就更自信了。白志平说着说着就兴奋了,就不着边际了。他说,不是我跟你吹,在学院这块儿,不说咱多么有本事,可摆不平的事还真不多。跟你说句实话,论上下关系,咱当过秘书,论学识,咱也算个能说会做。这也是我长年对自己的要求,说要说得比别人精彩,干要干得比别人漂亮。当年丁小北丁大院长的女儿追我的时候,那劲头儿哇,恶呀,知道我不愿意时恨不得把我撕碎吃了。可是我相信我能遇上比她好的,玩玩可以,结婚?门儿都没有。我庆幸啦,如果我当年是那种贪图得到好处的人,当了她的丈夫,提前调个一官半职什么的,现在丁大海一死,第一个就要被排入另册,打入冷宫。我现在还有可能这么潇洒自在吗?我还能跟你出来跳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