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又叮嘱道:“别忘了,后日一早上路。”
秦翰出来上马而去。胡同里慢吞吞地走出玩把戏的小伙子。
小伙子向观众请过罪道过歉,便开始念念有词地变起戏法来。
小伙子正玩空壶取酒时,过来几个青皮无赖,吵嚷着收地皮费。
小伙子刚要讨价还价,一无赖火了,不由分说,便砸摊子。
结果踢翻了一个篓子,一篓子的蛇都跑出来,花花绿绿各种各样几十条。
几个无赖吓得一哄而散,围观的观众,也都吓得抱头逃窜。
这些蛇一出篓子,并不乱窜,认得家门一样,都直奔卫慕氏居住的院门窜进。
守门的兵丁吓得哇哇大叫,跳着脚过来,揪住小伙子,非让他进院落里捉蛇去。
小伙子进院子之后,见到老榆树下的卫慕氏。卫慕氏面如死灰地面北而立,喃喃祷告。
小伙子轻声打了个呼哨,便叽叽咕咕地说起咒语样的话来。
一个兵丁过去踢了小伙子一脚,喝道:“他娘的,你嘟囔的什么玩意儿,怎么爷一句也听不懂?”
小伙子呲牙一笑道:“军爷,不怪爷听不懂。咱念的是咒语,在叫蛇呢。爷们自然听不懂了,爷要是听懂了,爷不也成蛇了?”
兵丁喝道:“别费话了,快捉蛇吧!捉了蛇赶紧走。这要让上头看见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伙子笑着点头,继续叽咕。小伙子说的是羌族中一种古老而高贵的语言。这种语言,只有李家这种贵族,才听得懂。
小伙子告诉卫慕氏:“老夫人,别说话,也别点头也别摇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咱是李继迁官爷派来的,叫沙狐儿。咱说你听,同意咱说的话,握握拳头就行了。家里一切都好,官爷请老夫人不要挂怀。族帐中人,都非常想念你们。本来,咱是官爷派来救老夫人和夫人公子的,可时机一直不成熟。昨日有信传来,宋人要害夫人和小主人,为破坏宋人之计,军师张公特命咱把小主人先带走。回头,官爷再设法救你们......”
卫慕氏闻言大喜,暗叫苍天有眼!一双拳头握得铁紧,强忍着颤栗,嘴角又一次流下鲜血,跌坐在石头上,默默无声地看着捉蛇的沙狐儿。
这一刻,沙狐儿就是她心目中的万能神。她不担心别的,就怕宋人害死她的小孙子。至于她和杂谋氏,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只要小孙子能平安离去,她死而无憾了。
沙狐儿叽叽咕咕地嘟囔着,转着圈地捉着蛇,尽捡好消息告诉卫慕氏。
一会的功夫,沙狐儿话讲完了,蛇也都捉起来。
守门的兵丁过来,照着沙狐儿的屁股踢了一脚,把沙狐儿赶出门去。
当天下午,阿移便不见了。
第二天,卫慕氏和杂谋氏大闹起来,向守门的兵丁要孩子。
兵丁们找不到阿移,只好将此事上报给秦翰.
秦翰闻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无限懊丧地道:“想起来了,是沙狐儿!”
秦翰想起那个耍把戏的了,是沙狐儿,却不敢如实上奏,只得急忙胡乱上奏道:李继迁之子阿移,自狗洞钻出走失,杂谋氏是否还进京?请旨定夺。
赵官家本来是要杀鸡给猴看,并斩草除根杀阿移。现在阿移丢了,只杀个杂谋氏,显然是起不到什么效果,达不到预期目的。因为,赵官家知道并也相信,成大事的男人,不会把女人当回事的。
而华夏的女人们,历来也不拿自己当回事。在利害得失面前,她们往往更勇于牺牲自己。
赵官家当即下旨,将秦翰臭骂一通,命他捉住阿移再定夺。再也不提杂谋氏进京就医的事了。
胜州香草砦,整修一新、整装待发的平夏军中,李继迁坐立不安,一遍遍地向帐外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