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浦抚摸着铜箫,笑盈盈地望着李继迁道:“关心则乱。官爷,别着急。沙狐儿的机智忠诚,天下一流。天黑之前,肯定能到。”
李继迁讪笑:“说的是,可这心......”
“官爷,官爷,来了,来了......”尕朵子和鱼各罗,欢蹦乱跳地跑进来报信。
李继迁跑出帐篷眺望南面,见到的是空旷的草原,嗔怪道:“日骡子,谎报军情。”
尕朵子和鱼各罗乐的弯腰捧腹,指着北面嚷嚷:“咱的爷,在那边呢,那不是嘛!”
李继迁转头一看,果然一队人马,踏着茂盛的芳草,匆匆而来。最前面的沙狐儿怀中抱着一个男孩儿。
李继迁眼前一阵模糊,笑骂:“叠龟壳的沙狐儿,神出鬼没。”
李继迁迈步,却觉得腿发软迈不动,只得擦亮眼睛。就见沙狐儿已经到了面前,挟着男孩儿腾身下马,躬身施礼笑道:“官爷,咱回来交令!”
沙狐儿说着,放下男孩儿,拍着他指着李继迁说:“阿移,那个就是你天下无双的爹爹。快叫爹爹,找爹爹去吧。”
阿移向前一步,歪着脑袋,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端详李继迁喃喃:“你是爹爹?”
“是,是爹爹,咱就是你爹爹!”李继迁虎目盈泪,一把将儿子抱起,又亲又啃。
张浦及将士们,都看得泪花闪闪。
李继迁跟儿子亲热了好一阵子,抱着儿子进帐,抚摸亲热着,满面歉疚地望着儿子说:“几年不见,爹的阿移长成男儿了,对不对!”
阿移用力点头:“嗯,阿移本来就是男儿!”
李继迁笑道:“好!是男儿了,咱就说男人之间说的话。好儿子,你现在回到爹爹身边了。你跟爹爹说,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阿移小眼睛里寒光一闪,攥紧小拳头,认真地说道:“咱要跟爹爹学打仗,杀宋蛮子,救出奶奶和阿姆!”
李继迁大笑,笑着对一边的张浦说道:“兄长,你看到没有?咱蕃人就是不缺少战士!”
李继迁说着,笑颜收起,严肃地对儿子说:“儿呀,咱蕃人不缺少战士,但咱们缺少治国安民之人。听好喽,打仗的人多的是。爹爹不要你学打仗,要你学习立文法,造文字,学习治理国家。匈奴人、突厥人、鲜卑人,都曾经强盛一时,但为何没能像汉人一样长盛不衰?就因为他们没有文字,缺少博大精深的文化。因此,爹爹不让你学打仗,打仗有爹爹就够了。你要去吐蕃、去宋朝,去秘密地学习他们的文字文化,回来后,立咱们的文法,造咱们的文字,建立健全咱们的文化。等你到二十岁的时侯,爹爹要交给你一个比银夏五州大几倍的国家,让你治理。等你四十岁、爹爹六十岁的时侯,爹爹要交给你一个像汉唐一样强大繁荣的国家,让你治理。你明白吗?”
阿移小眼睛眨了又眨,老实地回答:“爹爹,孩儿不明白。”
李继迁哈哈大笑:“好我的傻儿子,就因为你不明白,才要你去学习吐蕃文化佛学和汉人的儒家文化。想统治他们,就得比他们更精通他们的东西。若十年之后,你还说不明白,爹爹就让马鞭子跟你说话。这回你明白了吗?”
阿移目光连闪,然后点头道:“孩儿明白了。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对不对,爹爹?”
“对极了!儿子!”李继迁大笑。张浦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声一停,李继迁看看天色,恋恋不舍地对儿子说:“阿移,对不住,爹爹不能陪你玩了,爹爹这就得去打仗。你也不能玩耍,你得去学你必需学的东西!来人,带阿移走。”
立时,上前几个早准备好的吐蕃人。都是吐蕃头人泽仁精心挑选的忠诚可靠的人,接过泪光闪闪却咬牙强忍着的阿移。
阿移一步一回头地向爹爹告别。
李继迁转过头去,待儿子被抱上马。李继迁才回头对着儿子挥手告别。
直到儿子的身影消失,李继迁才回过头,望着张浦、李继冲、庄浪鬼二等人说:“张公,重整平夏部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张浦等人说:“官爷放心,我等定当尽心竭力,重整旗鼓!官爷保重,早日凯旋!”
“出击!”李继迁大吼一声,率李大信、折御也等一万多人马,奔赴宋辽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