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调》的第一出演罢,戏班的艺人们开始吹奏欢快的竹笛作为过场。而秦聂焰显然并没有被这充满欢愉的气氛所感染,只是无精打采地望着翠寒楼中央搭设的戏台,眼神里空无一物。她对于下一出戏的演出并没什么渴望,满心思索的只是那个困扰她的问题的答案。
风烈啜饮了一口清茶,浓眉微挑,问道:“怎么?不喜欢看?本王还以为你会开心的直拍手。这种反应可真让本王有些不适应了。”
本来失神的她被他的话语点醒,猛然转头望着他,摆手说道:“喜欢啊,蛮好看的……”
“喜欢哪里?是喜欢武生的功夫戏么?”他饶有兴趣地问道,极力压抑着想要笑出来的冲动。谁又会知道,他现在欣赏的根本不是什么丝弦戏,而是这小女人苦恼地琢磨他心思的可爱表情。
“是啊,武生的打戏很好看。”她连忙点了点头附和着。
风烈的嘴角噙着笑,幽幽地说:“是么?不过,这出戏里没有武生啊。”
她眨着水漾的瞳眸,撅起樱唇,指着他说道:“你……你……你骗我!”
“本王哪里有骗你,是你这个丫头不乖,在神游幻境吧?”端起茶杯,逗她的兴致却一点也没有消减,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严峻了起来,沉声问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又是你师兄?”
气恼的秦聂焰一想到他不理会自己的问题又总是欺负她,一咬牙,说道:“是呀,我就是在想我师兄!虽然师兄没能用墨竭剑换我回去,但他总会想出办法拯救我逃出虎口的!哼!”
风烈不动声色地将茗茶饮入口中,淡淡说道:“原来,本王在你的心目中是猛虎啊。不过,你挂念你师兄倒也不无道理。听说,凡是不能完成任务的杀手都会遭到地狱一般的对待,这是你义父定下的规矩。看来,你师兄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秦聂焰瞪大了眼睛,小脸铁青。她长年被隔离在湖心小筑,不仅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对踏雪古堡内部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她每天接触的人除了九姨娘和师兄,就是半月才能见到一、两次的义父和其他几位堡主了。她甚至连古堡究竟是靠什么运营、有多大规模之类的事情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失败杀手的下场呢。听了风烈的话,她的心立刻凉了半截。与师兄一别将近一月,她随风烈进了京城,而本来就身受重伤的师兄却还要遭受义父的毒刑,苦涩与悲悯于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望着她大惊失色的小脸,本来只想逗弄她的风烈顿时觉得无趣,心还在看到她含在眼里的泪花的时候倏地一紧。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她,低语道:“一句话你要本王说多少次?本王不喜你哭。你再哭,本王明天就派大批人马去把踏雪古堡给剿了。”
秦聂焰咬着水嫩的唇,苍白的小脸山写满了委屈。她低下头,沉吟道:“你总是威胁我。其实,你就是因为四年前的那件事恨我对不对?那你就折磨我好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我师兄和我义父?他们都对我有恩,我是绝对不会看着你害他们的!”
“有恩?”风烈冷笑一声,“你的寒毒如此之重,你竟然说你义父对你有恩?他何时有尽心帮你诊治过?”
她仰起头,努力帮义父辩解着,“不是的,义父有的。他把我一人留在湖心小筑,就是希望我不要遭受外界的伤害,这样寒毒就不会发作了呀。而且,如果不是我偷跑出来,又遇到你,又被你带到什么王府遇到那个坏心眼的管家,我的寒毒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发作啊!”
“你,在怪本王?在你看来本王所作的一切不过是报复你四年前的那一刀?难道本王在你的心目中就是个如此斤斤计较的人?”大掌猛然握上她纤细的玉腕,仿佛要将其握碎一样,他的眸子里满是深深的怒意。
秦聂焰倔强地与他对视,将满心的困惑和伤感倾泻而出,说道:“我才没有怪你。可是你就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再说,我又不是踩了你一脚什么的,我都把刀刺进你身体里了,你生气当然也是可以理解的啊。可是你……你……你对我太坏了……”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忽然很害怕咬到舌头。就算她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不太通人情世故,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所有温柔眷顾她其实全都看在眼里。说出如此负气的话让她自己也开始悔恨了。手腕上的禁锢加深了,她能感受到这句话让风烈的心绪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别过脸去,忍住差点就要流淌而出的泪水,因为很疼,她发出了低低的呻吟。
风烈忽然松开了她的手,放了一锭白银在桌上便起身走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看着手腕上那一圈殷红,再吃吃地望着他很快便消失在翠微楼门口的白衣影子,她的心突然空了一大片,就好像被人遗弃在了荒芜的大漠之上。她很害怕,很害怕自己呆在着喧嚣的戏楼里,虽然这里有很多人,但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像风烈那样待她了。无论是她口中所说的“坏”还是“斤斤计较”,她终于发现了一件她始终无法正视的事情:她,越来越依赖他了。
想到这里,她咬着唇起身想要追上去,却忽然感觉衣襟被拽住。回头一望,整个人顿时僵住。一个高大壮硕的阴影遮住了她的小身子,她强忍住震惊,低低地唤了一声“义父……”
作者题外话:都来收藏偶吧哦耶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