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昭犹在琢磨人选,没有听清。秦夫人和媳妇们都在偷笑,马琳正为自己的心事无从诉说而烦恼,他不满地瞄了了一眼父亲,心想:他光顾着选别人,干吗不想想我呢?恰好又听到了哥哥的话故意大声说:“就算她没有人敢要!那也关系,不是还有我吗?”这话一出口,所以的人都在看他,马昭好象看明白了什么,打了个哈哈,说:“怎么你们都见人家的姑娘了?”
秦夫人抿嘴笑着说:“可不是吗,就是昨天来过的,大家都见到过了。那家的姑娘不光人长得雄赳赳的,就连说话也凶巴巴的。”
马琳猜想母亲大概是要为二哥遮丑,又没有见过那个王姑娘就把凭空想象的模样瞎说一通,马昭疑惑说:“不会吧!那姑娘小时侯就长得象她母亲,如今长大了应该不会生成那个模样,你会不会是看错人了。”
文杏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说:“不是太太看错了!是因为人家打扮成了一个男子模样来送信的,恰好被二郎瞧破了,二郎不好在外头大厅里接待人家的姑娘,就把人家引到了后院的小偏房里,”她故意卖了个关子才又说:“交给三郎接待,三郎也看出来了觉得不合礼数又带她去见太太,恰好我们都在太太屋里,就都看到了。所以太太就觉得她雄赳赳的不象个美人。”
“原来是这样!你们也太迂腐了!人家是在外头见过世面的人,那样打扮来送信只为图方便,不成想这点小事情到了你们面前反倒变成了天大的难事。那个姑娘受了你们这样的大礼接待,只怕这辈子都不愿意来咱们家了,更别提进咱们家的门槛了。”他最后这句话大有回敬马琳的意思,然后就王顾左右再不言他。马琳一腔肺腑之言无从吐露就被父亲婉拒,又失望又生气,胡乱吃完就走了.
;夜幕降临了,柳汀池上已经浮现了一弯春月,料峭的春风剪绿了池边的杨柳林,朦胧的绿薏,朦胧的水月,渐渐都流逝了,只剩下黑黝黝的垂影,似美人的披发随风荡漾,搅乱了一池水月。马琳坐在池边的石凳上,沮丧的想着心事,他舒了一口气说:“青桐,是你吗?”青桐从柳林里走了出来说:“你的听力可真好!你找我来是有事要告诉我吗?
是不是为了那个奇怪的姑娘?”马琳讶异地回过头问:“你怎么知道我为她烦恼?”青桐笑道:“今天我看见你拿着那个光秃秃得柳条时的神态,好象是很遗憾错过了交手的机会,所以就…”“你真聪明,要是你能替我去考科举就好了,我就不用整天为读书头疼了。”青桐担忧地说:“如果你考不上,我们可就要受苦了……”过了一会,马琳说:“是不是樱儿又欺负你们了?”青桐连忙说:“没有,她没有,她对我们很好,今天夫人要去秦家送你生辰八字,她还叫上我和姐姐一起去了秦家。”马琳知道她在掩饰,烦恼说:“我竟然连你们俩都保护不了,哎!”
过了一会,他说:“干脆我去跟太太说把她撵了出去,省得她老来找岔子。”青桐大吃一惊说:“那更糟糕,撵了她容易,要是新过门的奶奶比樱儿更会整治人你也要撵吗!”马琳问:“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会这么说?是不是你昨天在秦家听说了什么?”青桐说:“没有,没有,我还要厨房刷碗!”马琳听说她在厨房干三等丫头的粗活,心疼不已,更不让她去了把她拉回自己的房里亲热,哄她遂了自己的薏,然后又问起了未婚妻的事。
青桐开始还守口如瓶,经不住他软求硬磨,小心翼翼地说:“我也没有听过什么,只是和太太去过一次秦家,见到过如意姑娘,她的确是个绝色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还赏了我和姐姐一人一件衣服作见面礼,还要我们穿给太太看,我们就穿上了。……后来就回来了。”马琳狐疑地想了一阵认定她隐瞒了什么重要的情节,说:“如果你不想说,今天晚上我就去找你姐姐,她可不象你这么聪明。”青桐无奈说:“好吧,你依我一桩事,我就说。”
“好吧!我依你就是了”青桐俏皮地说:“你一定得考上,还有这一个月不许再来纠缠我们俩。”马琳摇摇头说:“你干脆让我死了算了!”青桐说:“我保证你在我姐那里听到的也是这个条件。”
马琳被她逗得又气又笑,又把她折腾得她又叫又笑。青桐吃不住他的软刑,只得说:“后来,她把我们请到闺房里,讲了一个娥皇女英的故事,又送了我们苹果吃。”马琳狐疑的看着她想:这小妮子花招多得很,我还是找另一个问省事些。想到这,见夜还沉,就穿好衣服,把她送回住处。
青桐以为她信了,就安心睡去,却不知马琳又闯到隔壁屋里,钻进了青梧的被窝里问了个究尽。
青梧拿了一个包袱,马琳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干瘪瘪的梨,和一把精制的小刀,他不解地问:“秦如意为什么要送你们这两样东西?”
青梧生性温敦谦和,不似青桐心思机巧,懵懂说:“起初我也不懂,猜不出她的意思,回来后,青桐说:‘她先说了个孔融让梨的故事给我们姐妹听,又送个梨和刀给我们,表面是要我们削梨吃,为何又叫我们把东西带回来吃?必是要我们回来慢慢想,我猜她是要我们学那孔融,把少爷让给她,若不然,日后就要用刀子杀了我俩。’我不相信,青桐又说:‘同去了四个丫头,她为何独赏我俩一人一件衣服?必是她从樱儿口中知道我们是三相公的人,所以才在太太面前做作样子。她心思这么深,我们若不识抬举,和她争宠,只怕迟早会活不成。’我听了,吓得今夜都睡不着。”
马琳见她急得要哭了,连忙好言抚慰她搂在怀了,心里却已将秦如意恨了千万次,巴不得秦如意就此死了不进他家的门才好。俩人情话绵绵,直说到鸡叫方才罢了。
天色已明,马琳整好一身衣服,刚想出门,就听有个女腔在大声嚷叫,似在责骂谁懒床。他揭开一条门缝,见樱儿正披头散发,颐指气使地骂青桐,说她晚上不在厨房刷盘子,半夜三更还不见人影,早上还有脸偷懒不干活,。
青桐又羞又怕,知她是故意要嚷给楼上的老爷听,急得呜呜哭泣起来。马琳火冒三丈,再看父亲的卧房的窗户已经被她嚷嚷声惊扰得被推开了,自己想溜走已经不能,他又急又气便冲过去抓住樱儿的头发,把她提起来,往十丈外的一个水缸里扔去,只听她一声惨叫,人已落入缸中。
樱儿浑身湿透,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才看清了扔她的人竟是马琳,吓得抽泣着爬出水缸,捂着脸跑了。
楼上的马昭见到这副光景恼怒不已,着大丫头枫儿将马琳唤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待再要打时,秦夫人已扑到了儿子身上,马昭无奈说:“你还护他!这个没廉耻的东西,居然偷到了我们眼皮底下来了,我们的脸面都叫他丢光了,”他见秦夫人死活不让开,只好甩袖子下了楼。
马琳知道父亲又要发卖青梧青桐,急忙追下去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马昭鄙夷地煽他一耳光说:“瞧你这副模样,我今天定要撵了这俩个狐狸精。”马琳后悔不迭,急得落了两滴眼泪,死抱着父亲的腿说:“您老人家连我也一块撵了吧!”
马昭当即楞住了,心想:我当他是色急思淫欲,未曾想他还动了真情了,遂说:“这样偷偷摸摸,还要闹的人尽皆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马琳见旁边已站满了下人,羞得松手捂住了脸。
马昭冲奴婢们一瞪眼睛,大喝道:“都给我滚!”众奴婢皆作鸟兽般仓皇散去。秦夫人见状下了楼来,埋怨丈夫说:“都是你多事,我说留她俩在房里,你偏要整治家风,逼他上进,这下可好,闹出这么大笑话,”然后又拉起儿子说:“还哭什么,娘做主把她俩姐妹给你收作房里人,你快带走吧!”马琳如蒙大赦,急忙一手一个,拽着跑了。
回到剑庐,关起门,三人惊魂未定,抱作一团,唏嘘不已。姐妹二人感激马昭夫妇,时时督促马琳读书练武,不让他懈怠。马琳也想躲羞,巴不得不见人,故昼夜勤勉,武艺文章都有了进益。
三月初七科考完后,马琳回到家里,方才见到了父亲的面,恰好马昭接到了消息说:王晨父女已到了城外四十里处的小桑镇落宿。马昭分外高兴,对马琳说:“你明天早上,和我一起去城外接客人。”马琳吃了一惊,问:“出城!您老人家为什么对王家父女这么礼重?”
马昭说:“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他就没有我,也没有你们这些子子孙孙,更没有马家的今天!”马琳以为自己明白了说:“那是为报恩了,可是也没有必要….”马昭生气了斥责说:“你不懂就别瞎说!想当年,我和他出生入死十几个年头,那份交情岂是你能知晓得了的。更难得的是:我们封侯拜将的时候,他却急流勇退,解甲归田,一心一意执着于武道,这份胸襟气度就连我也忘尘莫及。王家刀也在他手上发扬光大,可称武林一绝,你要恭恭敬敬地向他请教,不得目中无人。”听了父亲的话,马琳忽然想起了那个缘铿一面的姑娘,不由对王晨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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