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她抿嘴一笑,“我从来就吃得少。”
“所以啊,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体力也没有,走一会儿就叫累。”阿凉把鱼块都夹在我碗里,放下筷子,朝我瞪了瞪眼,“把这些都吃了!”见我乖乖地低头吃鱼,这才笑了一笑,不过随即又冲我撇了撇嘴,“你吃得这么少,真害怕有一天你会得厌食症。”
被自己喜欢的人担心着,就算厌食症我也不怕!我满心的甜蜜,幸福地说不出话来,只把头埋得更低,不让她看见我的害羞,把那些鱼块慢慢,慢慢地品尝。
可能是吃了几块鱼,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体力恢复了好多!
“你知道吗,青岛还有电车。”我们走在一处开挖的工地上,阿凉走在前面,把凹凸不平的地方避开,牵着我走在身后。
“电车?就是那种带天线的公交车?”我饶有兴趣地问。
“是呀!你坐过吗?”她兴奋地点了点头。
我开始回忆小时候仅有几次坐电车的经历,地上两根轨道,天上两根天线,晃晃悠悠、在老城区里犹如甲壳虫一般缓缓爬行。
“想坐吗?我第一天来就看到了,有2路、5路,好几路呢!”阿凉抬起头,好像在心里默默盘算。
“好啊好啊!”和阿凉在一起,干什么我都高兴。“可我们坐去哪里呢?”
“随便哪里。”
阿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马路的尽头,头顶的日光像给她的全身镶了一圈金边,不羁洒落在她的发梢、她的唇边,像一个只追寻着风声的少年,偶然闯入、又即将离去,那时她眼里的光仿佛来自未来。叫我怎么拒绝呢?天涯海角都随你去吧。
那绿色电车比想象中开得快一些,也不那么摇晃,车上人并不多,大都恹恹的,一个个都在打盹儿。老式的椅子、扶手和关不怎么严实的车窗,一路哐当哐当。正午温热的风,身边最爱的人。我和阿凉坐在最后一排,车上安安静静,只有我们两个说着话。说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你累不累”、“刚才午餐和你的胃口吗、”“你想要休息一会儿吗”“脚走得酸不酸”......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候,多半带一点拘束,想要说点什么别的,却只敢旁敲侧击地试探。可一想起来,就觉得甜。尤其是阿凉伏在我耳边,被风带走的那一句,“爱你”。
等我们再回到旅店附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以后了。之所以这么晚,是因为电车把我们拉到了偏远的城乡结合部,我们两个傻子又倒了几路车,才回到城区。
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像一只只画着彩色眼影的眼睛,妖艳地眨着。阿凉加快了步伐,我也跟着小跑起来。公路上红灯亮了,排列的汽车一起步就竞相加速。阿凉牵过我的手,在车流中飞快地横穿而过,一辆迎面的小车急忙刹住,气急败坏地按了长喇叭,没听清司机骂了句什么,我只觉得新鲜刺激就紧握着阿凉的手,跳上人行道哈哈大笑。我们像两个嬉戏奔跑,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逆流而上。直到路过一家理发店门口,阿凉停住了。
“怎么了?”我弯着腰微微喘了喘气,倒回来两步望着她。
“我想剪头发。”阿凉盯着那家理发店的招牌,把刘海在额前拉直,又吹了吹。
“还剪?”我直起身来摸摸她柔软的头发。
“嗯,太热。”
“那走吧,进去吧。”
理发店很小,外面有些破旧,里面倒也干净整洁,三面镜子、三个皮椅子,一排长木椅,一个烫头发的机器像倒挂的面条。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光头,戴着金项圈,一般这种形象我都不招惹。
“老板,剪头发。”阿凉很自然地坐在进门第一张椅子上,冲着镜子左右看看自己。
“想剪什么样的啊?平头、盖碗啊?烫不烫染不染啊?”没想到是个话唠!
“就剪短。”
理发厅的另一面墙上,悬挂着一台电视机,正演着《史进大破瓦罐寺》。店里就我们三人,我坐在店门口吹风,翘着腿一会儿看看外头路边儿,一会儿看看阿凉:她身上搭一个白褂子,只露出脖子以上,老板拿着小剪刀和小梳子,梳一会儿剪一会儿,轻手轻脚的样子像是在干一件特别精细的活儿。两个人慢慢就聊开了。从美食聊到当地的风土人情,聊到青岛人的脾气性格,最后落到啤酒的话题,阿凉听得津津有味,老板也不吝赐教,把哪一条街的啤酒最地道,价格怎么卖,都一一告诉她。随着他们的聊天越来越愉快,阿凉的头发也越来越短。
镜子里的阿凉,更像一个男孩子了,不过我从未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孩子。
☆、靠岸
心满意足的阿凉带着我去找老板推荐的那一家啤酒店。天已经全黑了,尽管照着街灯,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在黑夜里让我有些不安。还好身边有阿凉!我默默看她一眼,她沉默着不知想什么。
我们穿过热闹的夜市,又走进僻静的小巷,走了好远的路,可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在没有人的地方,她会牵一牵我的手,我就会感到自己欢快的脚步正踩着同样欢快的心跳。
“这是什么?”阿凉触摸到了我手上的疤痕,就把我左手的手掌翻过来,捧在眼前,对着路灯下细细地看。
“怎么弄的?”她轻轻抚摸伤痕,四下寂静无人,夜色温柔如水。
我心里一阵柔软,只低头看她,好半天不说话。
“说话啊,怎么弄的?”阿凉抬起头来看我,带着关切皱起了眉头。
我心疼她皱眉的样子,连忙说,“没事的,自己用刀的时候不小心,划破了。”那是我离婚后不久,那几天恍恍惚惚的,本想削一个苹果,竟然割断了小指的肌腱。
“还疼吗?恢复了吗?”她握着我的手急切地问,一会儿捏一捏,一会儿吹一吹气,反反复复地看。
“嗯,好多了。”我尽量显得开心一些。
好不了了,伸不太直,也失了力道,可我不忍心告诉她,只笑着问,“阿凉,你有喜欢的歌曲吗?”
被我这突然的一问,她有些不明就里,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想了一会儿,
“天空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