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过手牵着她,不让她再看了,那条伤痕歪歪扭扭,我自己都不爱看,只对着她的脸一本正经地说,“等我把手养好了,就为你弹《天空之城》!”
“你会弹琴?”阿凉又笑开了,弯弯的眼睛和嘴角,那是我最爱的样子。“那你可一定要把手养好!”她又把我的左手摊开,一点一点地抚过,又捧在胸口认真地说,“你这只手受了伤,就不要提重的东西,伤口外面恢复了,可里面还得慢慢地长,你不要心急,我等着你好,我慢慢等。”
我被阿凉满腔的柔情融化,只感到满心的欢喜、感到庆幸,夹杂着感动和更浓更深的爱意。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一直点头,这一秒我下定决心,为了你,我也要再试一次!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在小黑巷子里,走了好远好久。我觉得,如果和阿凉在一起,哪怕走到天黑,再走到天亮,我也不会累。
回到798,已经是半夜,楼下的电影刚刚完,一根熄灭的香烟还搁在桌沿。大厅里的灯只开了昏黄的一盏,等到不我的阿丽和兔子早就睡了吧。我也不敲房门,也不回房间,只和阿凉把买回来的两斤啤酒全摆上桌,她从前台洗了两个大玻璃杯,我往里面倒满酒,尝了一口,果然更好喝!
我们紧挨着蜷在沙发上,一边喝酒一边吃蓝莓,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我突发奇想,“阿凉,你有想过以后吗?你希望以后的生活是怎样的?”20岁出头的人总是对未来充满幻想,我想看看在阿凉的心里,那幅绚丽的蓝图是什么样。
“以后啊?”她把身子坐直,盯着天花板想了想,又朝着我调皮地一眨眼,“在山里盖一个小楼,就在山脚,最简单的样式和装潢,前院有花园,种满植物,后院有鱼池,还要养几只狗、几只猫。”她闭着眼睛沉浸在幻想之中,我也随之在脑子里闪现出那一幅幅画面:青山、鱼池、花园,世外桃源般的淡然宁静。
阿凉睁开眼凝视我,温柔从眼底流露,“山里自然凉,你就不会热、也不会晒。水果蔬菜都是我自己种,再凿个井,里面是冰凉微甜的井水。你站在前院的小道上,我打开门,狗和猫就绕着你,我就站在门前冲你笑。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在□□闲坐、聊天,下雨天就在楼上或者山上看雨、听风声。”
她那样柔声细语的憧憬着,我竟然有一秒钟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我没有想过在这样一幅恬静安详的山居图里,在阿凉心中勾勒的美丽未来,竟然会有一个我!如果真的可以,真的可以和阿凉一起听风、看雨,那一定是此生最美的梦。
我一时感到满心的浓情蜜意,竟不知如何表达,只害怕这样的情愫来得太快、太急,我已经不能自已。
端起酒杯灌了几大口,才把心跳一点点放慢,想起白天旅途中的经过,嘴角浮起笑意,又不禁靠近一些好奇地问,“阿凉,教堂外的那只猫,你怎么知道要如何去救它?”
阿凉有些得意地撇了我一眼,“因为我养过啊!我既养过猫,也养过狗。”一说到这些,脸上就露出满满的天真!她美滋滋地沾了一口酒,“现在家里还养一只狗,名字叫齐齐。有一次,齐齐病了,也是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回来就一直吐,什么都不吃,两三天饿得没了形儿。我请了几天假,白天带她去宠物医院,打针、输液,折腾好几天。晚上就一直守着她,陪她说话,抱着她睡。”她低着头,左手臂自然地弯成半圈,好像怀抱着一个婴孩。
“你可真是一个好主人!”我抱着她的手臂,用头顶轻轻蹭一蹭她的衣袖,有点儿羡慕那只叫齐齐的小狗。
“那必须啊。既然决定了要养一只,就要把他们照顾好。”阿凉抽出右手半搂着我的肩,又振振有词地说,“现在有些人不负责任,对宠物只是一时兴起,养几天觉得烦了,就把它们扔出去,所以大街上到处都是流浪动物,它们很可怜的。”她低头看我的眼神,带一点愤怒又带一点无辜。
我被阿凉那一颗善心打动,又被她忽明忽暗的眼光迷惑,轻轻靠在她的臂膀,“难怪。”
“难怪什么?”她又恢复了低沉的嗓音,用下巴磕了磕我的头顶,手指轻轻按揉我的胳膊,大厅里昏黄又安静。
“难怪你那么会照顾人,那么细心,那么体贴。”我仰起头,眼里全是她。“你爸爸妈妈呢?小狗生病了,为什么你一个人照顾?”
“他们都要上班啊,又特别忙。”阿凉一脸无所谓,认为这是理所应当,“我是家里最大的,所以既要照顾弟弟,还要照顾齐齐,给他们做饭、打扫房间,照顾植物,给家里的花浇水。”
我盘腿坐起来,眨巴眼睛,脸上写满了好奇。“花?你家里养的什么花啊?”
“很多,可我最喜欢兰花。”阿凉抿着嘴朝我笑一笑,“因为我的名字带一个兰。”
“兰。”我痴痴地望着她。
“嗯,我喜欢她浅浅的颜色,小小的花瓣,只有很淡的香。我最喜欢那种两三根叶子,只开一朵花,觉得她有股劲儿,特别坚韧的劲儿。”
“就像你一样。”我贴在她的耳朵边,吹吹气。
她的脸微微的红,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抚过我的眉眼、脸庞、下巴,“你呢,就像我的这杯啤酒,又清又亮,一口喝下去,五脏六腑都舒服了。”
“那你喝醉了吗?”我冰凉的嘴唇贴着她发热的耳根,用低迷的声音挑一挑她的心跳。我感受到她全身的紧张以及由紧张带来的轻微的颤动,我攀上她的脖子,让心颤得更快一些。
阿凉偏过头来吻我,我们相拥着从沙发上滑落,“今晚我那间屋就我一个人,她们都走了。”
我懂这句话的意思。
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我喝得摇摇晃晃走不太稳,阿凉就牵着我穿过狭窄的楼道,踏着昏暗的阶梯,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灯光昏暗不明,我们拥抱、接吻。
她的房间在底楼的最里面一间,一样的狭窄一样的密不透风,无需开灯,只留窗外一抹月色,照着并排的几张高低床和一套木桌椅,一个箱子横放在桌子下面,一面明晃晃的镜子靠着墙。我一抬头,就看见镜子里的阿凉,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那半弯的杏眼如寒夜的星辰两点,让我蓦然就转过身,一把抱住她的背,她双手绕过我的腰,低头嗅一嗅我的发。
夜晚的青岛伴着海风入眠,从窗户探进来的月光小心翼翼。时间悄悄地流,指针默不作响只把一夜慢慢度量。我和阿凉平躺着,紧挨着,在一张又窄又老的木床,我清醒地听着自己的心跳,感受着她略带紧张的呼吸,就这样真真切切地爱着,活着,真好。
我不知从何开始,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以前的经验全派不上用场,四肢僵硬如同一块木头,心里却是又兴奋又不安。就在我越来越不安的时候,阿凉翻过身把我抱在怀里,紧紧贴着她的脖子,我甚至感觉到了她细腻的皮肤下面,一根根流动的血管,好奇妙!我像一个口渴的人突然饮了一捧泉水,安心了。
我闭上眼睛,亲昵地蹭一蹭阿凉的下巴,她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一遍一遍抚摸我的头发、脸颊。
我们不再压着、藏着,索性放出声来呼吸。我圈着她的手臂,在她脖子上深深吸一口,她掐着我的腰肢,啃我的下巴。我们像是两条追逐的水蛇,欢愉的缠绕、彼此紧紧收勒,每咬一口都像是□□,又像是解药。我爱极了她的肩膀,咬住就不松口,她疼得发了狂,变成吸血鬼在我的颈窝撕扯。
“哈哈!哈哈!”我一边笑、一边叫,像一个疯子。她沉默不语,只一心一意咬我的耳朵,又伸出手压了压我的肚子。我不笑了,她的手掌徘徊在我的肋骨,一会儿重一会儿轻,在肚脐打了个转儿,又顺着滑到我的小腹,我笑不出来了,木讷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裂着眼角只望着上铺的木板。
“阿凉我怕!”
“别怕......别怕......”
“阿凉阿凉”
“放松......别怕......”